“你们都先去殿外候着吧，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那些人听此赶紧如释负重一般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神色惶恐的走了出去，生怕一个慢了皇上突然改变主意要她们的脑袋。

很快，殿内就只剩下了南宫乾宇一人。

他捂住胸口咳了咳嗽，然后向着太后的帘帐走去。

来到帘帐前，微顿，但最后依旧还是拂手掀开了帘子，太后安详的面容便闯入了视线。

他半屈着身子坐在了床前，然后苦笑着：

“母后，朕来看你了！”

“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有如此安详的时候。”

“我们大概已经好久不曾这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了吧。”

“多久了……朕想想，想想啊……好像是钰儿去世之后吧，那时候你突然说要皈依佛门，朕当时还以为母后你是终于心之有愧了呢！可是朕却是没有来看过你，不错，这慈宁殿就是朕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之一。”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冷血无情啊？哈哈哈，母后，这都是拜你所赐啊！你说，儿孙满堂不好吗？承欢膝下不好吗？为何，为何你就是要把她给逼死呢？你明知钰儿从来都是无欲无争，为何就是不愿留她一条活路呢！”

“你看，因为你的自私，朕终身不再得所爱，最宠爱的儿子一朝如路人，他本来可以得到朕最好的宠爱，却因为你们的残忍导致他一生凄苦无依。母后，你难道真的就问心无愧吗？”

南宫乾宇说到此处不由得潸然泪下，“母后，你年轻的时候大抵不曾爱过什么人吧，不然你怎么舍得让儿臣一生都活在自责和愧疚的折磨中，一辈子享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冷漠，你可知道那个位置有多冷？栖木他像朕啊，但他又不像朕，他像朕一样的渴望自由，但他又不像朕一样在原地渴求，他终会如雄鹰一般，展翅高飞的！”

“你知道朕为何那般对上官青芜刮目相看吗？因为只有她，是不计较一切去爱栖木的，是打心底里愿意陪他一生的，是为了栖木什么都愿意放下的，她不要上官府，在朕看来却没什么不妥，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有，只要她对栖木是全心全意的爱着的，朕就会护她安好，哪怕……”

“哪怕是为此牺牲你，你懂吗？”

南宫乾宇说到最后突然陡然提高了嗓音，他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太后都是听不见的，但他忍不住内心的不平之气，想要一吐为快，反正他已是一只脚迈入黄土中的人了，世俗情爱，突然就有些看透了。

“母后，待儿臣死后，你就好好的呆在这慈宁殿吧，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南宫乾宇说完便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然后朝殿外走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而去的那一瞬间，太后的眼角无声的划落了一滴清泪，然后很快便落入了被褥中……

“好生照看太后！”

停在殿外他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是。”

此时黄昏夕落，水蓝怯怯抬头望着南宫乾宇的背影，像是看着一池坠落的哀愁……

*

栖王府。

惊鸿着一身黑衣远远的坐在屋顶上，这个地方能看见她的窗柩。

夕阳透过窗柩照入进去，像是射入了满池的温柔。但惊鸿知道，他永远做不了她心目中的那一抹阳光。

主子，惊鸿第一次有些后悔，当时不曾是第一个遇见你！

如果你第一个遇见的不是殿下，那你心中此时住着的人，可会不会有一点可能是我呢？

大抵，也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