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竹蹲在父亲坟前:“爸爸呀您虽对儿女过余严教,但确实姊妹九个没有违法乱纪的。您一生的执着,就是关心国家发展的大事,虽然没能全然发挥出来自己的才智,但为国家的每一个进步而高兴万分。我是来告诉让您高兴的一件事的!香港回归已指日可待了!我和您的心情一样,其实九个孩子我像你的地方多了一点,总爱为社会的进步而激动。这历史发展的钟声,响得我不能入眠,兴奋之余出拙作一首唱给您听:
《中华之水》
小时候,老师曾经描绘,
这条河,是母亲的乳水。
长大后,我懂了许多,
才知她还有更多的容汇。
有多少黄河水就有多少泪水,
有多少黄河水就有多少陶醉。
流泪莫忘记曾有过的英伟,
陶醉当思虑明天的尊卑。
我舀一杯黄河水,
用水我属于哪一位?
高举一杯黄河水,
为中华儿女,不到黄河不欣慰!
流入大海是为祭祖,
流入土地是留给后辈。
我饮一杯中华水,
愿天下华人同举杯,同情思,同流泪,同陶醉。
石溪竹离开父亲的坟头,不禁流泪:一个人的一念之差,可以决定自己的前途,也可以改变他人生的命运!
此刻,有人叫了一声“老叔”,石溪竹应声望去,只见从林中悄悄窜过来头发湿露露的白兵,他东张西望,见没人跟踪,才放心地过来搭讪:“老叔怎么这么伤心呢,比我现在还难吗?”
“噢”,石溪竹揩了一把泪:“是白兵啊,没干工程吗?”
“现在肥活也不好找了,干建筑的人越来越多,明码标价预算,反倒挑拣工程队的素质来。再加好处费弄景的。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老叔你吧,老人去世早晚得有一回,我看你用不着这么伤心,我觉得他活着也没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石溪竹瞅白兵:
“土地虽贫树难茂,绿色恩情同样多。我父虽然对我重视有减,可这个世间,还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吗?”
“到什么时候还得是夫妻为近。”
“可我们夫妻离开这里就分手了。”
“谁知道呢,你们的夫妻关系就总是弄不明白,我和李萍就没有这些节目。她完全相恋依赖于我,你看我在外边闲着了吗。”
听了这话,石溪竹差异的看了白兵一眼。白兵明白:“你不信啊?我什么样人你也知道的,从来她就没有非议过我,关键在于你得整的明白,她每回知道我背叛她的事了,她都埋怨是别人把我带坏的,而不说我不好。就是耍着脾气上酒店堵着我,见了面她马上就消气了。你看,我好使不?”
“李萍年少,阅历浅,偏听偏信,善看人生也是正常的。”
“她是胆小怕事点,再加上失恋过。我也对得起她,有人勾引我弃家私奔,我说什么都没干。我不能亏对李萍对我的专一爱心。”石溪竹微笑,白兵急了:“老叔你不信?我承认有些人总靠不住,但,不还是有许多白头过到老的吗?你老说我在外边太花了,但那不是爱,那不能说明我不爱自己的老婆。说人靠不住,他不能都靠不住,李萍她就是对我专一的。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你们谁,任何人在内,就是出两万元,也别想把李萍带走!”
“好了,又有谁能和你打这个赌呢,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理。李萍现在都很好吧?”
“嗯,现在不下车间,还在村里雪糕厂当出纳呢。今天这么热,咱们再下河洗个澡吧。你不是没什么急事吗?”
“怎么说呢,我的莲湖公司正在组建。好吧,是应该去拜祭一下呀。”白兵不解何故了:
“洗澡祭祀什么啊,说的慎人?”石溪竹想到的是姜艳:
“唉,还是你不知道的好。三国时,一代文学名家曹植的浪漫主义爱情名篇《洛神赋》你听说过没?”
“这,是你们文化人弄的东西。你呀,也应该再有个家了,总这么悲悲切切的样子,对象有那么难找吗,有什么挑头,去了这个换那个呗,上哪去追求完美的,我看都不错。”
石溪竹随白兵到河边,跳进河里。轻轻游动,并且在沉稳的朗诵,用以默默缅怀姜艳同学: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白兵打断了他:
“老叔,你真的要组建公司了,那别忘了有土建活想着我点。”
“会的,不过眼下还一片空白。”
“老叔,论文化,我不如你,但论人情世故弄景的我还不服你。你什么事都能想到,但没有一件事能实施。你看你现在,保证还一个人呢,换我,上午分手下午就搭上个伴了。”
这时,上游冲下来许多白色垃圾,水质变坏。
“多么美的河呀!”石溪竹摇了摇头:“我们上去吧。”
白兵很容易地抓住一条大鱼:“有下酒的了,到我家去喝酒吧,我叫李萍炒几个菜。”石溪竹连连摇头:
“不用啦,我还没饿。”
“那好吧。老叔哇,你是我师傅,这你都知道的,我现在是负债累累了,我完啦,在村里我不敢公开露面啦,你得帮我呀,有工程一定想着我呀。”石溪竹连连点头,很肯切:
“我记下了。我离村后,村里倒有些新气象了哈”。
“急于动迁的已经走了四分之一。现在村里不是我们的天下了。当初我都想过,只要村里的小客车一发动去酒店,我就上车,后来一想算了吧。每次村里改选,百姓仍选的是他们这伙人,老百姓是在想,谁不这样,哪个不贪!换一茬新的,他们底儿薄,反倒是贪得更厉害,饿虱子咬人更很!至于修路安路灯了。咱们村哪有那个钱,那是上边出的钱。听说,是我们村里的那个国军飞行大队长王飞机,要从海外回来探亲。其实他没什么亲属了,他的大侄儿王文禄病故了,二侄儿王文祥当年,在批斗会场之前上吊自杀了。他的两个侄子当初要是想开点,跟他走了,现在不也当贵宾回来了。这王飞机一直还没有回来的信儿,说不定是,当年已经战死在抗日战场了。”
石溪竹上岸穿衣服:“我这次回来,还有不少事做啊,因为以后更没有时间回来了。你姐姐白静波情绪还好吧?”
“不惹祸不招灾。”
“嗯,我还要去陈小燕的坟上看看。”白兵也穿衣服,一边讲到:
“我怎么听说,那早年被遣送回日本的陈小燕母亲,要来接女儿了呢。可是,谁能还她一个活着的女儿呢?这两天一辆标有中日友好来访的车跑来跑去的,听说当初陈常全的前妻,被遣送上车送回日本时那个难,这回看陈常全如何面对那个日本的前妻!”
石溪竹来到陈小燕的坟前,情不自禁的咏起苏轼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
正梳妆。
相顾无言,
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
短松冈。
……
白兵站在远处,看了看手表。
好在住村边,二人回村中,石溪竹来到自家门前,见满院皆是一人高的杂草,此刻还见一条被人遗弃的脱了毛的病狗消失在院内的杂草中,他想起杜甫的《春望》,于是吟出自己的四句:
家破庭院在,
楼春草木芜。
人走魂系此,
何惧闹鬼狐。
……
白色小轿车停在了陈家的街门前。一位整洁朴实的妇人由随行人陪同下了车,她止步于门前,贪婪索视着这陈家小院,同时情不自禁地拭去横流老泪,这是位很有气质很漂亮的老女人。
陈常全领着妻子,二女儿陈小丽迎了出来,一时间,场面上默默无声,纯朴老实的陈常全只会透过泪花凝视着这面前朦胧的曾经的妻影。还是宇津惠子先是向前夫行了礼:“公公还好吗?”
“不在了。于慧芝,快到屋里来吧。”陈常全伸手去搀扶前妻,可又像触了电似的将手缩了回来。宇津惠子看出,便面对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