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般，邓贵妃平日里也不曾给赵昌琨一丁点的好脸色，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但也就真的是，相敬如宾罢了，冷淡到疏离。

那天下了大雪，京城初雪，她急急忙忙地去叫赵昌允见邓贵妃最后一面，赵昌琨没有阻拦，甚至还偷偷的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曲窈和赵昌允走的急，根本就没有发现后面脚步虚浮的赵昌琨。

直到后来，邓贵妃死在赵昌允怀里，赵昌允抱着她黯然落泪的时候，曲窈才发现不远处假山后面，似乎有一个人的衣角露在外面，看着有些眼熟。

后来曲窈去查看，那个地方，有一快不大的圆形圈圈，圆圈里面没有积雪，湿漉漉的一片，露出干黄的草地。

而赵昌琨的狐裘，正好会形成这么大的圆圈，她回到乾清宫，也发现赵昌琨的狐裘，是湿的，似乎皮毛上还结了冰。

他一定站了很久，他也一定是深深地爱着邓贵妃的。

他比自己的弟弟爱的要多的多，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自私的事情也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当年动用皇权非要将邓畅娶进宫里，他大概也想过自己能改变她的心意，只可惜……她不爱他。

曲窈看见那个圆心草地的时候，看见他结了冰的狐裘的时候，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他。

她有些庆幸当时在邓贵妃面前反驳他不软弱这件事是对的，也庆幸他的确不软弱。

只是这样一个隐忍的男人，可以被所有人笑话，唯独不能，被自己的女儿笑话，被自己的女儿看不起。

外头下了点小雪，落在肩膀上就会化。

这东西那么脆弱，只有积少成多才能被人看得见。

曲窈一步步走进偏殿，赵昌琨听见她的脚步声，赶忙走出来问她：“怎么样？”

曲窈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奴才已经跟公主说清楚了，皇上前去看看吧。”说罢扭头看了看阿福，说道：“你命人布置好菜品了吗？让公主跟皇上吃顿饭再说，这些东西收拾出来，眼看天就又要黑了……”

阿福领命退下了。

赵昌琨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脸色不大好，先歇着吧，朕去了。”说完抬脚急匆匆冲进了雪天里。

侯贤跟在身后着急的撑起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