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小光哥哥不生气吗?”
“不会。”
“那到时再说吧,成吗?”
“好。”
霍去病颔首。
就在这时,有道不友善的声音飘入叶夏耳廓。
“陛下,臣觉得不该给那些作坊里的宫人住那么好的房子,他们不过是下等人,住那种砖瓦房,实在有些奢侈,这会让他们忘记自己的身份,臣建议将那些工人从砖瓦房里迁出另居。”
“陛下,臣附议。”
……
一句句刺耳之语由远及近传过来,霍去病脸色渐变难看,这时,叶夏从小靠背椅上站起身,对着声源,扬起小奶音,奶凶奶凶地瞪向随在刘彻陈阿娇身后走过来的一众官员:
“身份?什么身份,作坊里的工人伯伯叔叔为什么不能住砖瓦房?下等人?什么叫下等人?先不说他们是在战场上负伤、
流血流汗退下来的英雄,就单单他们是大汉的普通百姓,谁敢说他们是下等人?不能住砖瓦房?”
所有人怔愣在当场,叶夏全然没在意聚在她身上的目光,奶声奶气续说:“大汉是千万万百姓的大汉,
没有这千万万百姓,哪来的大汉,你们又做谁的父母官?在《孟子》的《尽心章句下》中,有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们是官员,难道比我阿爹还要尊贵?”
一众官员齐刷刷跪地,不少人额上冷汗密布。
“看来你们不认为比我阿爹尊贵,既如此,你们又凭什么轻贱作坊里的工人?轻贱这天下千万万百姓?”
停顿须臾,叶夏不怒而威,奶凶奶凶的小奶音又响起:“作坊里的工人伯伯叔叔是大英雄,无忧敬佩他们,
如今他们是不能再上战场杀敌,但他们没有让自己成为大汉的负担,他们在作坊里做工,靠自己的能力在努力生存,
住房稍微好点,他们就能休息好,就有好的精力进行第二天的劳动,这有什么错呢?又为什么不可以?”
各作坊里的工人,不管是馆陶公主给的,还是刘彻给的,都是从战场上负伤,痊愈后,无法再驰骋沙场的兵将,对于接收这些人在作坊做事,叶夏相当乐意。
何况各作坊的建立,是这些人从无到有建起来的。工人住房亦是这些人建起的。
他们没资格住,谁有资格住?
刘彻没有理会那些官员,他提步上前,弯腰抱起他的小公主,嘴角噙笑,一字一句说:“阿爹的无忧说得都对!”
陈阿娇浅声着那些官员起身,并挥退,方走至刘彻身旁,轻捏捏心肝宝贝的小鼻头,微笑说:“阿娘的无忧真是厉害!”
叶夏捂住脸儿,透过指缝奶声说:“无忧害羞啦!”
逗得刘彻和陈阿娇齐笑出声。而叶夏一番言语,对霍去病和江齐兄妹、董偃的触动很深——晋阳公主,
一个年仅三岁多点的小孩子,她的心是多么的纯粹,多么的良善,真心实意地看重百姓,看重被贵族、被一些官员轻贱的寻常百姓。
在小公主心里没有歧视,她以诚待人,她的心就像是金子一般会发光,她很耀眼,无时无刻都在吸引人着身边人的注视。
晋阳公主,她真得很好!
回到陈阿娇住的院落里,叶夏坐在矮榻上,对刘彻说:“阿爹,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房子不是最好哒,
要是有钢筋的话,无忧能画出更漂亮更结实的房子,那种房子叫别墅,住在里边做什么都特别方便呢!”
“钢筋是什么?”
刘彻笑问。
“钢筋是一种金属材料,有这种东西,就能修建很结实很牢固的大桥和很高很高的高楼。”
叶夏随口萌萌哒地说着,不想刘彻继续往下问,她换了个话题:“阿爹,眼里没有百姓,轻贱
百姓的官员不是好官员。”
“对,不是好官员。”
刘彻眼神柔和宠溺,出言回应。
“阿爹,大汉不缺人才,只要百姓家的孩子有机会识字读书,他们会成长为阿爹需要的人才,阿爹届时利用科举考试,便能从中选取好多好多能够帮助阿爹治理大汉的官员。”
“科举?无忧能不能告诉阿爹什么是科举呀?”刘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小公主。大汉现如今的选官制度是察举制,
由于汉武帝的选官标准是孝廉,因此察举制又称“举孝廉”,这种选官制度存在着局限性。如:天下之大,
贤人众多,不可能所有贤人都能被推荐给朝廷,这就不免造成人才流失和浪费;再就是士人道德品质的考察是察举制的前提,但谁又能保证听来的好品德亦或是看到的好人品就是真实的?
还有就是所谓的名士,不乏有只会空发议论,也就是侃侃而谈,却不重实际之流。总之,察举制存在不少弊端,以此为朝廷选官,并不可取。
叶夏歪头故作想了想,然后萌萌哒的小奶音在书房里响起,刘彻陈阿娇二人皆有认真在听,待叶夏音落,
刘彻执笔将叶夏口中有关科举制的要点一一书写到纸上,又问了些关于科举选官该注意的驶向,刘彻忽然拧眉,长叹口气,说:
“百姓手中没有书籍,想读书何其难,想通过读书成才又何其难,这么一来,百姓中即便有那天之骄子,怕是也难走到科场。”
“阿爹不用发愁,纸张便宜,只要阿爹设法建个免费书楼,这样那些想要读书,手中没有书籍的寒门学子就会走进书楼,
对书楼里的书籍进行抄录,嗯,无忧也会想法子帮阿爹解决书籍少这个问题哒!”
刘彻听在耳里心中自然欢喜,他的小公主非寻常幼童能比,即便是成年人,脑中的奇思妙想也难企及他的小公主,
基于此,刘彻丝毫不怀疑他的小公主不过是嘴巴上哄哄他这个阿爹,她定然会想法子助他解困。
目中笑意温暖宠溺,刘彻颔首,温声说:“好,阿爹等我们无忧相处的法子。”
到用午食时间,刘彻看着碗里的白米饭,看着桌上从未见过的佳肴,看着那一个个雪白,上面打着不少褶子,胖乎乎的吃食,一双眼睛睁得溜圆,问陈阿娇:“阿姊,这是……”
指指白米饭,指指一桌佳肴,指指胖乎乎打着不少褶子的雪白吃食,刘彻不自主地吞咽下口水,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陈阿眉眼温柔慈爱,看眼叶夏,继而对刘彻笑说:“你面前碗里的是白米饭,那一盘盘菜肴不是咱们通常食用的蒸煮烹饪出的,
是用铁锅炒出来、砂锅炖出来的,至于那胖乎乎,打着不少褶子的雪白吃食,叫包子,这些都是无忧想出来,着厨师做的。”
“阿姊,彻儿知道这些都是吃的,但米饭哪里有这么白,还有那包子是用面粉做的吧,可咱们吃的面粉不是都发黄么,彻儿从未见过这么白的面粉。”
刘彻满心都是疑惑和好奇。
“阿爹,无忧来告诉你哦,白米饭那是因为稻谷被完全脱壳,在锅里加水蒸熟就是阿爹看到的这样,
白面是通过磨面机一番工作后出来的样儿,其中有一道工序是过很精细的筛子,这样出来的面粉自然又白又细腻。
脱壳机和磨面机都是匠人做出来的呢,阿爹,匠人好厉害,您一定要赏赐他们哟!”
刘彻点头,就听陈阿娇这时说:“无忧说过要让大汉的百姓都吃上白米和细白面,说要找机会告诉你,
请你在各城池建立官方脱壳磨面作坊,一旦粮食加工好只收一枚钱币,这样百姓们在家有余量的情况下,也能吃上不刺嗓子的白米和细白面,同时朝廷的国库会多少增加点收入。
对了,脱壳机和磨面机成本不高,用牲畜和流水都可带动。”
“好,等我琢磨过后,再与朝中大臣商议一番,若真可行,就下旨在各城池建脱壳磨面作坊。”
说着,刘彻拿起筷子吃口米饭,拒绝吞咽后,表情不要太陶醉,接着,他又夹起一个肉包,在陈阿娇柔声指导下轻咬一口,
顿时被肉包吸引住全部心神,香,实在是香啊,有生之年,他还为吃过如此好吃的吃食,不管是白米饭还是肉包,
一点不刺嗓子,且口中香味弥漫,充斥着整个味蕾,且白米饭颗粒饱满,不见有一粒碎米,这怕是只有神仙才能吃到的食物吧!
炒菜亦香得可口,比蒸煮烹饪出来的好吃太多,再就是用砂锅炖得药膳,吃进腹中,令人精气神大振,感觉浑身充满力气,仿若一下子年轻七八岁。
刘彻即将年满三十,对于身体上的变化自然有所察觉,这一顿饭过后,浑身窜起的异样感,他有清楚感觉到。
实际上,今日这顿午食所用的食材,都有受用过灵泉水,准确些说,不管是庄子里养的鱼儿还是种的蔬菜及养的鸡鸭,
日常叶夏从旁路过时,都会不经意地朝鱼塘或是浇灌蔬菜的水中,喂鸡鸭的食物中滴入灵泉水,有叶夏这么个操作,
庄子上的鸡鸭鱼和蔬菜长得好,富有灵气在所难免,人食用后能改善体质,排出体内杂志同样在说难免。
这不,刘彻用过午食,发觉浑身黏腻,外露的肌肤上竟像覆着一层油乎乎的无垢,忍不住就跑去沐浴,待刘彻一身清爽出来,那是真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二十一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