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云安安到底哪儿入了老爷子的眼,让他老人家这么护着她,不同意他提离婚。云安安脚步顿在楼梯口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心尖泛疼,抓着扶栏的小手攥的紧紧的。霍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品茶,老脸上精神不是特别好,语气却稳而重,“我们霍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异这一说法。你硬是要离,可以,净身出户,东西全部留给安安那丫头做补偿,老头子我随你怎么着。”就是不知道以后这拎不清的小混蛋会有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爷爷,她并不是我们霍家的人。”霍司擎眉宇轻蹙,语调平静地陈述道。“我说是,那就是。”霍老爷子呵呵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混蛋想干嘛,有老头子我在一天,你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安那丫头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欺负她,是人吗你?”一旁的佣人个个强忍着才没笑出声,被霍司擎寒眸一扫,顿时低下头去。“除了霍太太这个空名,我不会给她其他任何东西。”霍老爷子听了,气笑般哼道,“司擎啊,不是爷爷说你,你打小什么都好,就是这眼光不行。”霍司擎没有答话,眉宇间凝着淡淡的不虞。云安安缓缓回神,抬手揉了揉双颊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这才走进客厅里,向霍老爷子打招呼,“爷爷。”见她出现霍司擎的神色淡了下去,鹰眸冰冷地睨着她。“爷爷这才小半月没见我们安安丫头,就变瘦了。”霍老爷子却是对云安安喜爱非常,脸上都笑开了,“如果有哪里不习惯,可一定要说出来,别委屈自己。”“爷爷,您知道最近都流行骨感美呢,安安这样已经很胖了!”云安安浅笑着坐在霍老爷子旁边,抬头时唇角笑意倏地有些凝滞。老爷子的面相……怎么像是中毒了?!霍老爷子顿时笑出了声,“你这丫头,都快皮包骨头还说胖!司擎,你平时也别光顾着你那堆没有感情的文件,多陪陪安安,你下半辈子那些文件能陪你养老吗?”听到这话,云安安扯唇轻笑,心底有些凝重。霍司擎则是面露无奈,从云安安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她,语气冷硬道,“我倒是宁愿和文件度过下半生。”“成,你哪天和文件生出个继承人来,也让爷爷能够在有生之年含饴弄孙?”霍司擎:“……”云安安眼眸轻转,忽然福至心灵,拉着霍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爷爷,安安看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夜里总是会惊醒,难以入眠?”“安安丫头怎么知道的?”霍老爷子有些惊奇地看着云安安,这件事除了医生,就连儿子儿媳都不知道。旋即他又想起,云安安的爷爷医术了得,当年经他手的病人哪怕半条腿踏进鬼门关,都能给他拉回来。安安丫头自幼跟着老友,医术方面必然不会逊色,只是她仿佛在暗示什么……爷爷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医生对症下药才能快些好起来啊!”云安安弯眸浅笑,不动声色地探霍老爷子的脉象。还好只是轻微中毒,只要霍爷爷去医院检查一趟,解了毒就没事了。其实她萃取的解毒剂就可以解毒,并且没有副作用,只是如果被霍家人知道,不仅不会让霍爷爷喝,还会认为她想要下毒。她被怀疑事小,霍爷爷体内的毒素如果再累积下去,恐怕还要牵引出陈年旧疾来,到时就棘手了。“好好好,爷爷答应你,这还不成吗?”霍老爷子笑眯眯的,心里有了思量。云安安这才轻松地抿唇一笑,却未发现一旁的霍司擎似察觉到什么般睨了她一眼,眉宇皱起。吃过晚饭后,霍老爷子要留在霍宅住一晚,霍司擎也留了下来,陪着老爷子下棋解闷。霍老爷子端着骨瓷杯,颇为感叹地看着自己这出类拔萃的孙儿,“司擎啊,你父亲的失踪一直是爷爷的一块心病,爷爷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你懂吗?”霍司擎捻着一粒棋的指尖微顿,敛下眸光,久久不言。—云安安回到房间,沐浴后要进行第二次施针。就在第七根金针准确扎进穴位中,云安安感受了下,正准备扎下一针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她猛地抬起头。霍司擎俊脸沉冷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抬眸便见到云安安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眉心刚蹙起,便发觉她此刻不太对劲。她只穿了件白色浴袍,衣领褪至腰间,露出大片白皙如雪的肌肤,那一抹纤腰尤其晃眼,不堪盈盈一握。更别说云安安此刻眸光震晃,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但凡是男人就难以忍住,想起那一晚,顿时口干舌燥,难以抑制。可当霍司擎看到她身上那几根金针时,鹰眸中刚浮起的旖旎便迅速冷却下去,他觉得云安安又想搞事情,顿时怒火升腾。他阔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云安安,你真是长本事了,先是哄得爷爷不同意我们离婚,现在还打算用苦肉计是么?”云安安猛地一颤,抬眸撞进他那双讥诮讽刺的眼里,唇瓣抿得死紧,狗男人,他哪只眼睛看到是她哄着爷爷不让离婚了!“默认了?呵,”霍司擎冷笑一声,看着她肩上的金针,“你最好还是省省,别再耍这些小手段,你的苦肉计对我而言没用。”话落,他伸手想要仔细看看云安安肩上的金针,却不小心将其中一根金针碾了下去,只留下小半截在皮肤外。云安安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慌不迭地依次将所有金针都拔了出来,唇上血色尽褪。饶是如此,她的右肩还是迅速地红肿了起来,皮肉里细密的刺痛让她攥紧了床单。痛……霍司擎低眸看着她香肩上红肿的地方,眼底划过一抹歉疚和不忍,但片刻就恢复了冷冽。随即他松开她的手腕,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直接甩到了她脸上,语调冷然,“这张卡里有两千万。”“你可以提任何条件,只要你能说服爷爷同意我们离婚。”银行卡边缘刮过云安安腮边留下一道微疼的血痕。她忍着肩上的痛意拉好浴袍,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揪住,难以呼吸,却没敢让自己显露出半点异样。否则他一定会以为,她在装可怜。云安安看着那张冷冰冰的卡,自嘲一笑,云家用爷爷的股份买她代替云馨月嫁给霍司擎。现如今霍司擎用两千万买她同意离婚。她真像个任人买卖的货物。霍司擎,你觉得我会同意么?”云安安眨了眨干涩的眼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以提任何条件。”霍司擎双手环胸,神色烦倦地看着她,语气淡漠,“只要我给的起。”谁知云安安却笑出了声,笑得眼角都有些湿。她随手把那张卡扔到了地上,然后站了起来,“你觉得霍家少夫人的位置,只值两千万?”“霍司擎,我不傻。”说完云安安就进了浴室里,没再看霍司擎脸色,反正一定很难看。婚是不可能离的,要她笑着用自己的血泪痛苦成全别人的幸福?不好意思,她又不是盛世白莲,没这种舍己为人的好心肠。霍司擎狭眸阴霾遍布,薄唇冷冷地掀起,这个女人终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真以为霸占着这个位置就能得到更多东西?他会让她什么都得不到。—距离和小医馆现任主人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云安安左思右想,回了云家。刚走到客厅门口,她就听到沈秋玉打电话的声音传来,语气宽慰:“别想那么多,乖乖把身体养好才是重要的,你姐姐那边我跟她说。”“好好好,你的东西妈绝不会允许别人抢走的……你姐姐也不行,你就安心啊。”云安安瞳眸骤然瑟缩了下,那种无所适从的距离感再度涌上心头。直到沈秋玉挂了电话,云安安才攥了攥手指,走进客厅。看见她来沈秋玉还有些诧异,“怎么回来了,惹霍家那边生气了?”云安安唇角的笑意僵了僵,微微摇头,“不是的,我有事想找您帮忙。”“什么事你跟霍家说一声办不到的?”沈秋玉皱着眉,目光放到了电视上,没接她的话,“你妹妹回来了,你知道吧?”“知道。”云安安点头,坐在了沙发另一边,想到云馨月那天说的话,柳眉轻蹙。爸妈……真的知道这些事吗?她也是他们的女儿,就算他们再偏疼云馨月,也不会那样对她的吧?可下一刻沈秋玉的话,直接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安安,馨月自小身体不好,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吃尽了苦头,你身为姐姐,应该多体谅下她,凡事不要和馨月争,也不要和她抢,知道么?”从爷爷死后,云安安被接回这个家开始,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听似劝说实则警告的话。如果她做不到这些,就会被爸妈用送回乡下,变成没人要的野孩子威胁。她害怕再被丢下,所以从来不敢不听他们的话。“你也知道,霍总和馨月是两情相悦。从前馨月身体不好所以才会突然出国休养,并不是真的要逃婚,只是让你暂代,等她回来了还是要还给她的。妈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知道该怎么做吗?”沈秋玉一改半年前用云安安爷爷股份威胁哄骗,让云安安不要把云馨月逃婚真相说出去的说法,语重心长地对云安安道。云安安低着脑袋,放在膝上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您的意思是?”“等馨月病好,你就主动提出离婚,这样也保全了你的脸面,不会造成影响。”沈秋玉斜着眼,不咸不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