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举着镜子，看毋兰摘下头套，施粉化妆，那精致的面孔，在黑而软的短发衬托下，不着尘世一缕烟尘，纯净，美丽，光洁炫目！

化好妆，毋兰把口红在左腿上的石膏上写着：

有病痛无阴暗

有悲怆无鄙俗

有爱，有暖，有艳阳天

她看着陈健调皮一笑，笑容那样纯真美好，让人心动……

给病区请假外出，把毋兰抱上轮椅，陈健推着她向红楼走去。

“陈健，”毋兰指着“葬品齐全”那个灯箱，“人走的时候，是不是都要穿那里卖的衣服？”她转脸看陈健，“你要把我带到林卫红那里，和她放到一起，肯定不能穿这种衣服。”

陈健微笑：“你有更美的衣服，咱们不穿这种。”

他想起珍藏在红楼的结婚礼服，他们要穿那个，回到红楼，回到刚结婚的美好时光……

“兰兰，记得我给你说的罪己诏吗？”

“我记得。”毋兰笑着说起，脸上泛起羞涩。“特发罪己诏：责令罪人陈健，余生给毋兰老佛爷早晚请安叩首，洗脸洗脚、擦腚把尿！”

陈健记起的是另一条！

“还有一条，我陈健发誓：和毋兰女士生同衾、死同穴，永不分开！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少年丧父自奋强

若妻重见怕妻伤

待到改头换面时

妻贤子孝美名扬”

毋兰深情看着爱人，念出他的卦语。

“你不用自责什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但你有美好的未来，你会有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孩子，还会有辉煌的功绩，人们的赞誉。学会忘记，我只是你生命的过客……”

穿上婚纱的毋兰，依旧圣洁美丽。环着脖子的一圈花瓣，因为短发更显她头颈修长精巧，天鹅般高贵。

抚摸着毋兰手臂上抑郁自残的疤痕，化疗留下的局部血管萎缩皮肤色素沉着，陈健泣不成声：“一场婚姻，我给了你什么？伤心，伤身……完美的你，因为我残缺凋零……”

“给了我爱，幸福，和情生意动……”毋兰柔声说，“让我相信了一见钟情和一眼万年！”

两人深情相拥，柔情缠绵……

泪眼相对，毋兰看着陈健：“让我走吧！……”她在爱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爱恋，不舍，纠结和痛楚，“在你身边，一刻也是永久，离别也是美好……”

你眼中的泪光，是我坠落下去的地方……别了，爱人！

眩晕中，她沉入黑暗和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