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低声回了声是。
长公主点了点头,思索片刻,便又吩咐道:“黑骑最迟明日清晨便应该能入城,让他即刻出城去安排好蔡轶那老东西,你一会也去将那姓郁的小子拉起来,在城外同他们汇合。”
末了,她又十分慎重的叮嘱了一句:“切记动作要快。”
冷香低头领命,然后便立马起身出了房门,侧头冲着一旁的阴影处勾了勾下巴,顺便反手关上了房门,而后便见得一道黑影从她身前掠过,带起一阵凉风过后,便只见得走廊尽头的那处窗户已经大开,这会那一扇纸窗还在缓缓摇曳着,那黑影却已然是不见踪影了。
冷香倒是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抬头最后瞧了一眼藏在几处黑暗中的暗卫并无异常,这才轻身一掠,也是从那一扇窗户里跳了出去,眨眼间便不见人影。
与此同时,距离泾河县九十多里外的某处官道上,有六个轻装上阵的黑衣人驾马一路南下,身后的沙土被马蹄踏碎,扬起一大片尘土。
这会已经是离京之后的第三天了,其间几人每半日便要在固定的驿点换马继续前行赶路,眼下这几匹马都已经跑了近两个多时辰了,想来再过两个时辰便能赶到泾河县。
为首的那黑衣人连日来赶路也未曾露出过半分疲态,但这会他的几个手下很明显都有些状态不佳了,于是又往前行了几百米,他便一抖缰绳减缓了速度,而后沉声吩咐着身后赶上来的几人:“原地歇息一刻钟。”
身后几人立即领命,就在此寻了一处开阔地儿,将马拴在草丛边,便也立马盘腿坐在地上,或拿出水囊来,又或是就这么原地眯上一会。
领头的黑衣人这会也寻了一处空地,十分不讲究的就坐在地上了,一面从怀里掏出略有些干硬的饼子掰碎了吃上两口,一面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像他们这等终日都要生活在暗不见光地方的人,能这样子闲适的坐在某处望着辽阔的星空,这等机会着实难得。
头上戴着的斗笠边缘挡住了部分视线,领头人索性伸手将斗笠解下随手扔在身边,一边掰碎了饼子丢进口中咀嚼着,一边仍是昂起头,望着高悬于夜空中的繁星。
一旁歇息的几个黑衣人不时打量着他,心中俱都是感慨万分。
头儿已经不再年轻了,眼看着过了今年便已经是四十五岁了,距离“那一天”也很快了。
一想到若是等自己也到了这般年纪,过完了四十五岁便是连在黑暗中活着也做不到了,几人莫名的就生出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可他们谁都清楚,一旦选择成为被帝王拢在袖中阴影处的匕首,就再无退却的可能。
领头人吃完了饼子,拍了拍手上残留着的碎屑,十分平静的拾起身边的斗笠扣在头上,而后便过去牵了马来。
后头的五人也并不需要他多吩咐,也都牵了马过来,等到众人都翻身上马,那领头人这才将头上斗笠的绳结系好,语气平常的吩咐道:“上路吧。”
蜿蜒向前的官道上又是扬起了一地的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