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涯这才让玉墨取来一个古扑古香的紫砂坛子，各放了三个白玉杯，亲自斟满。

这酒其色赤红，有一股浓郁的花气，似兰似菊，上面隐隐有氤氲之烟雾……

张岱一见，不由大为诧异，这酒果然平生罕见，他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提杯浅尝一口，但觉花香盈口，似被火焰炙过，一线贯喉，酒劲余味绵绵……

他是吃喝玩乐的行家里手，忍不住叫道：“妙啊，好酒，好酒！”一饮而尽。

李天涯与宁采臣微微一笑，也跟着喝了。

宁采臣也觉得好喝，只是他对吃喝不太讲究，觉得好饮也就罢了。张岱却是兴奋不已，又喝了两杯，脸色泛彩，一迭连声问李天涯，这酒的来历，说要令人去买来。

李天涯笑道：“这酒喝一口就少一口，我就剩这一坛，咱们喝完，就没有啦。”

原来这酒就是宋代的蔷薇露，上次燕赤霞取回来有两大坛，那天晚上，与李天涯柳如是喝酒，最后还剩下一坛，李天涯也没留意，结果，苏蓉在收拾听河居时见到，问知此酒来历后，又重新换了个精美酒坛封了起来，这次，李天涯出来，又专门让他给带上。

张岱一听，原来这酒就是南宋有名的美酒蔷薇露，连呼可惜。他博览群书，知道这酒的珍贵。接下来张岱小口小口地品酒，说要慢慢品味，重新酿出这种酒。

李天涯哭笑不得，他知道张岱绝非虚言，按史载，张岱的德性，确实一生就是如此好玩地过日子的。

是不是因为他分心太多，才导致一直考不上乡试？想到张岱终其一生卡在乡试这道坎上，李天涯忖道。

见张岱如此喜爱蔷薇露，李天涯又欲把剩下的酒留给张岱带回去。

没料张岱却大摇其头，笑道：“好东西虽然值得珍惜，可是与好朋友比起来，又不值一提了，今时有酒今日醉，留它作甚？我们这一刻开心，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好一个绝妙有趣的灵魂！这才是真正的“活在当下”啊。李天涯心道。

与宁采臣相视一笑，三人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当下又谈了一阵子闲话，张岱不停问起苏蓉的《秦淮梦》戏剧之事，说乡试事毕，要回金陵追索剧本的事。

李天涯笑言，自己也不甚清楚，让张岱自己回金陵后自问苏蓉。

最后，酒足饭饱，又约定明早一道去衙门报名，兴尽而散。

送别两人，李天涯正想上床睡觉，突然“噗噗”两声，李天涯一跃而起，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李公子……”跟着“轰”的一声，有物体掉地的声音，李天涯一愣，见隔壁玉墨睡得香甜，忙开门出来。

只见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子仰面倒在甲板上，露出乔姐的脸庞来，只是脸色苍白憔悴，嘴角有血，“乔姐！”

李天涯大吃一惊，忙探了探乔姐鼻息，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动静，忙把乔姐抱进舱房。

李天涯给乔姐倒了几口灵酒，过了半晌，乔姐才睁开眼睛。

“乔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大哥啊……”乔姐悲愤的哭了出来。

“啊？燕大哥怎么啦？”

难道是燕赤霞出了什么事？李天涯大吃一惊。

眼见乔姐悲痛欲绝，李天涯虽然心急如焚，也只好耐心等待。

过了好一会，乔姐才平静下来，说出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