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京都,也只是获得了敲门砖。每年,数以万计的寒门子弟进京赴考,只有一个能参加三年大试。三年大试的机会又只能保留三年,也就是说,万中挑一,仍仅有两次机会能进行殿试。主考官员觉得不错,便可录用,见到圣上,若看不上,就发配到地方做亭长,不出意外,再进不得京都。这其中的竞争,相当残酷。各府投毒陷害,数不胜数,地方官员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听到战肖说这些,云歌诧异极了。
她只知道,平民考文官是一件十分难的事,选出来的,都是国家的尖端人才,却不知,这极少的名额背后,会有如此多的丑事。
“没人管吗?”云歌不解地问道:“科考选拔,本该是最为公正之事,是有利于国家社稷的大事,怎能允许这么多残忍之事发生。他们都是大楚的人才,做不得官,留在地方也好,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做糊涂事呢。”
“怎么管?官籍世袭,平民纳入官籍,本来就是分割世家的权柄,他们巴不得这些寒门子弟因为抢夺一个位置而自相残杀,弱肉强食。这样留下来的,才是心思圆滑,不成大器之人,便更加容易控制。拣选出来,在三代以内,也只能为世家所用。方才那个书生,虽心存侥幸,藏匿钱款博客栈老板同情收留,但本质却是个善人。他注定是不可能走入官场的。塞翁失马,我倒希望,他以后能另寻别处,或许,会有更大的发展。”
“将军是说,他最开始不为自己辩驳,是不想让客栈掌柜知道,那十两银子是他的?”
这件事,云歌也怀疑。
明明他都快吃不上饭了,没有住的地方,不得不靠客栈老板施舍,才能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看书,为何身上还有这么一大笔钱。
被战肖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客栈掌柜也在场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说那荷包是他的,唯有在官老爷面前私下审问的时候,才能说出实情。
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他正了名,却让他的钱银被当作证物收走了,还险些暴露他有钱的事实……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明明有钱,还要在客栈蹭吃蹭喝?
为了十两银子,甚至要拼上自己的名声和清白。
“不怪他,考试的报名费用,就有五两之多,他想进京,这十两银子怕也只将够在京都参与一次考试的吃住费用。”
“五两?”
对于一个平民家庭来说,是要卖上一半的房子的,这也是笔不小的款项了。
而且,交出这笔钱,还不一定高中,那只是让他们可以考试的初步费用而已。
“这对他们太不公平了,组织科考,是因为他们有志向和才华,朝廷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拣选出来,为朝廷所用,可如此层层盘剥,还能有多少能人有能力参加初试呢……”
这样,会造成多少人才的流失啊。
对于大楚来说,实则是非常大的损失。
战肖点头:“不错,走到最后的,还得寄希望于他们不是哪个世家的门客,否则,非但不能为大楚做出一点贡献,还会打破各大世家的平衡,使得朝局动荡,百姓不安。”
她见识过朝中重臣与门客们之间的勾当,所以,不必战肖细说,云歌也知道这样的事会引发怎样惨痛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