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少爷?”
顾心想起与周少爷的几面之缘。
乡村路上的偶遇,县城街头的一瞥,以及那晚野地里他莫名其妙的发火。
不知所谓——顾心对他的评价。
“丫头,你还别不信,是真的!”刘大娘见顾心沉思,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
“起初听了我也不信哪,顾兰那个丫头吧,从小在村里我也是看着她长大,实话说我不待见她,她跟她娘一样馋懒奸滑,但也就那点子臭毛病,太出格的事也没见她做过……我就抓着亲戚问了半天,别是邻居们胡咧咧给她造谣吧。”
“那你问清楚没?这可是关系女孩名节的事啊,不能瞎说。”段老头赶着车回过头来,忍不住也加入了讨论。
“哎哟段叔,我是那样瞎说的人吗,讨不讨厌她是一回事,我也不可能因为讨厌她就胡编乱造啊。”
刘大娘拍着胸脯:“我发誓啊,怎么打听来的我就怎么说,瞎编一个字我天打雷劈!”
段老头咳嗽:“我就提醒一句,谁让你天打雷劈。”
刘大娘撇撇嘴:“说实话我也不太敢信。我那亲戚是个厚道人,轻易也不会乱编排人,要说她邻居看见周少爷大半夜往顾兰那里跑有可能是瞎说,那她有天早晨亲眼看见周少爷从顾兰院子里出来,又该怎么说?”
夜里去,早晨走……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
左邻右舍私下议论也难免了,最容易流传的不就是桃色八卦么。
“大娘,周县令家几个少爷?”顾心问。
“就一个,独生子。”
那就是顾心见过的那个了。
堂姐顾兰被周家赶走,却不回家,住在县城里跟周少爷过从甚密……
顾心一时还猜不透顾兰的打算。
等着东山再起?
刘大娘又说,亲戚告诉她,顾兰住的院子好像还是周少爷给租的,当初给房东交钱时,是周少爷小厮去的。
“她不会是跟了周少爷,让人当外室养了?那周少爷可还没成亲呢,她这算怎么回事啊。”刘大娘嘀咕着。
段老头重重咳嗽一声:“这话别乱说啊,我看顾兰这事,连她家里都不一定知道呢,咱们回去也别声张。就算以后村里人知道了,那也不该是从咱们嘴里说出去。”
老头赶了半辈子车,见识多,知道轻重,嘴巴严实是习惯。
顾心连连点头:“段爷爷说的是,事情没搞清之前,咱们谁都别宣扬。我之前不知道她在外头干什么,不放心才托付大娘打听,大娘辛苦了。”
“不辛苦!放心吧,我又不是多嘴的长舌老婆。”
刘大娘心直口快脾气爆,但从不爱搬弄是非。
这也是顾心找她帮忙打听的缘故。
上次进城摆摊,李世子跟周少爷找顾心,回村后段老头和刘大娘啥都没透露,顾心很感激他们。
这次也一样,回了村顾心把摆摊东西卸了,给段老头刘大娘结算了当天工钱,三人就分开了。
谁也没再提顾兰的事。
顾心把钱袋子拎进屋里。
今天卖了五百多文,除去开销,还剩下三百左右,一兜子铜钱还挺沉的。
哗啦啦,留下一百文当日用,顾心把其余的铜钱都倒进了炕席底下的洞里。
两间房,一间当卧室,临窗盘了个土炕,靠里的墙边放的是床,有床有炕,冬夏睡觉都舒服。
土炕盘起来是要技术的,一墙之隔连着做饭的大锅,灶下烧火时,热烟气会顺着炕洞一路拐弯,最后拐到墙体的烟道里,从烟囱排出去。
炕洞是许多土坯垒起来的,土坯整齐排列出通路,才能过烟导热。所以炕下不是实心,部分是空的。
顾心等工人垒完炕,自己偷着又在烟道外掏了一个洞,塞个木头箱子,专门藏钱用。把炕席一掀,上面的土坯一拿,就能往里倒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