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受刑!
从来都是在影视剧上看的,不管屏幕上演员怎么鲜血淋漓,毕竟知道是演的,而且又不是受在自己身上,谁会在意呢。
没想到,这么疼!
跟街头打架被人揍了根本不一样,疼痛不是一个级别的。身上落下的是木棍吗,又重又硬,跟钢筋似的!
顾心直觉自己根本挨不了十棍,说不定,再来一下两下就要交待了。
“别打了,别打,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大声喊叫,形象什么的,此时根本就不会考虑。
声嘶力竭求生,只喊了十几个字,嗓子已经哑了。
“停。”
周县令脸上浮起冷笑,带着一点鄙视,摆手叫停。
衙役的棍子停了,第三棍到底是没有落下来,顾心松了一口气。
然而前两棍还是钻心的疼,额头上的冷汗汇聚成了小溪似的,滴滴答答往地上掉。顾心这副身子骨真的不如上辈子,羸弱得很,这些日子忙碌着本就损耗元气,又怎么经得起这么打。
她知道自己现在承受能力不行,于是立刻告饶服软。
“说啊,有什么都给本县从实招来!”
周县令叫停之后,等了一会还不见顾心说话,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您稍等,我……我疼得厉害……说不出……”
顾心气若游丝。
周县令冷笑一声,“不过才挨了两棍子而已,就能这样疼?连六十岁老翁都曾在本县手下挨过十几棍,你年纪轻轻,这点都承受不住了吗?你装成这个样子给谁看呢!”
他这话要想反驳,有的是言辞可以怼他的。但顾心现在哪有怼人的精力和心思。
她是真疼的难受。
腰部以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勉力抬头,耷着眼皮看看周县令,“求大人宽容片刻……”
“宽容?你勾结石佛会反贼,图谋不轨,对百姓胡作非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生出宽容之心?刚才明明还叫的很大声,现在虚弱了吗?要不要本县帮你长点力气!”
周县令示意衙役,“再给她几棍子。”
“不要!”
顾心惊叫。
“看看,这不是还有力气喊吗。哼!”周县令鄙夷到极点。
“您想问什么,请问……”
顾心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但也只能攒足了力气,勉强说话。
她觉得这个周县令简直是人渣,恶棍。
什么清正廉明的好父母官,都是吹出来的吧!也许他真的从不受贿贪污,但是,当官光清廉就好了吗?糊涂蛋可不适合当县令。
“明知故问!本县刚刚问你的话,你尚未如实回答——你跟那个石佛会段天意,到底是什么关系!”
段天意,这到底是个什么家伙啊?顾心完全没听过。
她只好敷衍着,搬出缇骑来给自己脱罪。
“我跟石佛会的人,唯一的接触,就……就是上次缇骑衙门的单百户大人捉捕时,我为他指路……他抓了人,就……就谢了我一番,就把人带走了,听说是送去京城缇骑衙门受审。请周大人明察……”
“一派胡言!”
“没有,我没有胡言,不敢欺瞒大人的,我真的帮助单百户抓过石佛会逆贼……衙门里的老竹差官可以作证,就在中秋节那天晚上……”
顾心把老竹差官搬了出来。
中秋节晚上,抓捕了“父亲”顾二,这事说出来其实她也许更是百口莫辩,顾二是石佛会的,难道她这个女儿就没参与?
这层关系倒是更容易让人怀疑。
但是,顾心直觉老竹差官是个好人,黑白分明,不会随便将她置于不利的地位。现在,老竹是她唯一能想到可以作证的人了。
跟老竹接触不多,但她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至于黄差官薛县丞等人,大家都是利益关系,真到了生死关头,顾心不能依仗他们,也没道理把人家拖下水。
“大人,大人请您找来老竹差官问一问,就知道我真是清白的!”
顾心陈词完毕,力气已经弱的不行,歪头枕在刑凳上闭了眼睛,几乎就要昏过去。
“老竹?哈哈哈!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互相勾连!”
周县令却是一阵大笑。
顾心被他震的耳膜疼。
什么勾连?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平时,以顾心的机灵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可是现在她无暇思考。
直到周县令命人把老竹带来,竹差官也挂着手铐脚镣走进牢房时,顾心勉强眯眼看看,才知道老竹也被投入大牢了。
“竹爷爷!?”她震惊。
怎么老竹会如此?
难道不是周太太要抢她生意,于是周县令才来定罪,试图屈打成招吗?
为了这点小事,周县令会把老竹也牵连进来吗……
老竹可是直水县衙门里头数第一的破案高手啊。
周县令言语意味深长:“老竹,你在本县做了一辈子事,谁想到老了老了的,竟然晚节不保,跟逆贼勾连起来。本县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只要你好好配合本县审案,念在你过往的功劳上,本县可以对你这次的错误既往不咎。你听明白了没有?”
老竹一张黑瘦的脸,在阴暗是审讯室里显得更黑了。
他看了看周县令,又看了看顾心,没说话。
周县令循循善诱,“她刚才把你叫做‘竹爷爷’,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可不浅呢。说吧,她是怎么勾结石佛会段天意,怎么在本县之中搅闹搞破坏,背地进行阴谋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县立刻放你回家。”
“她不认识段天意。”
老竹回答,言简意赅。
周县令脸色一沉:“当初抓捕段天意的时候你可在场!”
“她不知道那是段天意。”
老竹依然回答简单。
顾心痛得浑噩的脑子总算转了一下,依稀明白了什么。
“竹爷爷,你……你是说,顾二?”
“嗯,他在石佛会的名字,叫段天意。从洪水冲走后他被人救起,救他的人就是石佛会的。后来他认了石佛会的大人物做义父,便随了义父的姓,姓段,还被赐名‘天意’。”
老竹回答起顾心来倒是很详细,话多起来。
顾心惊讶。“父亲”顾二有这样的遭遇,她从前并不知情,单轻舟可没跟她说过顾二的详细身份。
周县令打断两人对话,“不用在本县面前装相,关于段天意的事情,你们比谁都清楚,心知肚明。他在直水县活动的这段时间,你们都支援了他什么?从实招来!”
老竹垂下眼皮,不吭声了。
顾心勉强反驳道:“大人明察,我与顾二只见了一面,缇骑的单百户可以作证,您找他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你用缇骑的人压制本县?”
“不敢……”
周县令重重冷哼,斥责顾心和老竹都不老实。
“看来本县非得动刑不可了。你们说说,本县这次打谁好呢?是你,还是你?”
他指着顾心和老竹,一一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