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觉得他若不是太蠢,就是太坏。
跟这种人怎么沟通?
“若真要打,打我。”老竹突然出声。
“哈,好!老竹,那么本县成全你这份硬气!”
周县令立刻下令打人。
衙役把老竹按倒,砰砰砰……
沉闷的棍子响声,在小小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竹爷爷……”
顾心急了。
她不想挨打,可也不想让老竹一个老人家主动抢先她挨打!
老竹和顾心不同,挨打时候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但是冷汗一样滴滴答答往下掉,显然,是疼狠了。
周县令兀自在旁冷笑。
“老竹,后悔主动挨打没有?别以为本县不清楚你们差人间的猫腻。打板子,打棍子,下手轻重有讲究的——有时看起来打得狠,其实落在身上不疼不痒,有时候随便一棍子,能让你内伤吐血。你以为打的是你,同僚不会跟你动真格?本县在此坐镇,看他们敢不敢玩猫腻,重打轻落!你们俩给本县狠狠打!”
这两个衙役本来就是周县令用惯的,跟薛县丞他们不是一路,又怎么会对周县令阳奉阴违?那棍子都是结结实实打下去,根本没给老竹留手。
顾心眼看着老竹裤子上渗出血来。
“打……打我吧!”她一咬牙,说出了慷慨的话。
大不了,打死她算了,反正她也经历两辈子了,值了!
真的看不下去老人家受欺负,而且是老竹那么正直的老人家!
“你别急,一会自然轮到你。”周县令笑得像是一个歹人,哪还有一方父母官的体统。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若是还不老实招供,本县还会让你们尝尝所有这些的滋味。”
顾心往墙上瞄了一眼,不寒而栗。
有些东西她看不出来怎么用,但有一样她认识,是影视剧里经常看到的拶子。
就是几根细木条用绳子串在一起,把女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插在木棍间隙,收紧绳子夹手指的那种东西……
十指连心,能疼死。
顾心一看那个就变了脸色。
周县令捕捉到她的神色,便也不用衙役动手,自己亲自去墙上把挂着的拶子取了下来。
“觉得这个不错?倒是很有眼光。那么接下来,不打你棍子了,就让你尝尝这个,如何?”
顾心宁可咬舌自尽。
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俗人,没有钢筋铁骨,受不了大苦的。
“美食城我不要了,拱手奉上。家中还有一些银两和财产,您可以直接派人全都拿走。大人,还有其他要求您尽管说,我一定想办法满足您和太太。只求您放了我。”
她开口提钱。
用全副身家换来一命,行不行?
周县令哈哈大笑:“本县两袖清风,从来不曾贪图百姓半个铜板,你这等小人,也未免太看轻本县!”
“那……您想让我招供什么?我快要昏过去了,说不上话,不如,您让人把供词写好,我画押便是。”
顾心换一种思路。
她虚弱,脑子是浆糊的,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
周县令如果不图钱,那么莫非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让她做假口供?
“你终于肯招供了?果然,本县就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
周县令袖子一抖,掏出几张写满字的纸来。
在顾心面前晃了晃,也没让顾心看清写的是什么,便道:“这是段天意的罪行,你画押吧!”
顾二到底犯了什么大案,竟然让周县令这样处心积虑搞口供?
段天意的罪行,顾心画个什么押!
顾心恐怕那上面还牵扯了别人,她自己认罪事小,不能扯上无辜的人。
“大人,您别打老竹差官了,我马上画押……”
“可以。”周县令立刻叫停打人的衙役。
红印沾了顾心手指,让她往供词上按。
“大人,这是我的口供吗?”
“当然!”
“我能不能……看看?”
周县令脸色一沉,“你又要翻供不成!”
我就从来没招供!顾心却没有力气反驳什么,为今之计,只能拖一刻算一刻。
“大人,我……我肯定配合您……”
她看看老竹,期盼老差官能想出办法,但是老竹已经昏迷在那边了。
顾心无计可施,索性,眼睛闭了起来。
她晕了过去。
虽然是主动装晕,可是,一旦放松了意识,就真的昏沉朦胧了。
“晕过去?泼醒她!”
周县令指挥衙役。
一盆冷水,哗啦啦,兜头朝顾心泼下。
“嗯?”
周县令眼前一花,感觉飞过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然后再看顾心,根本身上也没湿啊。
啪,稀里哗啦……
原来是一团黑布裹着泼出的水,飞出去撞在墙面上,布料一散,水就全都洒落在地。周县令和衙役们都愣住了。
谁会有这本事,把泼出的水全用布接住?!
审讯室外大步走进一人,绛红色衣衫带着血腥气,进来一脚将正对门口的衙役给踹飞。
衙役飞起,连接撞翻同伴和周县令,三个人烂泥似的瘫砸在墙上,发出咚咚闷响。
“抱歉。”
抱歉,我来迟了。
宋恒抱起昏迷的顾心,将她搬离刑凳。眼见她受了苦,心如刀割。
“嗯……?”
顾心迷迷糊糊,眼睛眯缝着睁了一下。
幻觉吗,她竟然看见了宋四爷?
心情却陡然一松,这回,是彻底昏了过去。
紧跟着宋恒进来的是单轻舟。他进门后,干脆利落,眨眼就把周县令几人给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