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说:“主子,她说腿疼,又说想见您和四爷,哭一会歇一会,又跟服侍的人套话,这半天也没消停。跟前伺候的人提议,先把她送回她姑姑身边去,她又死活不肯走,非要再见您一面。”
“哦,那就去见见。”
顾心听了宋恒说姜家的事,心里比白天有了底,此时去见人,只当是消食。
“顾婶婶!顾婶婶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姜姑娘一见顾心进门,就从榻上扑过来,一个踉跄扑倒在顾心脚下。
“扶她起来。”顾心笑着吩咐丫鬟。
丫鬟们把姜姑娘半拖半拽弄回榻上,顾心在对面墙边的高背椅上坐了,笑着说:“腿跪伤了,就别总是跪,万一跪出个好歹,你姑姑恐怕不会与我甘休。”
“不怕你笑话,说实话,我姑姑此时恐怕也在宋老夫人跟前跪着呢。”姜姑娘哭道,“实在没法子,我才来打扰您,求个出路……”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顾心笑笑地说。
姜姑娘愣了一下。
“我……”
“你上次在灵感寺的圣树林里追着我见面,只说你姓姜,你那表姐姓木。至于你们的闺名,并没有告诉我。虽然是亲戚,可是一来,不是血亲,二来,我也还并没有嫁入宋家去,说到底与你只有一面之缘,与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分别不大。你现在到我面前这样哭,我尚未知道事情原委,你倒是把膝盖跪青了,外面的人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故意欺负你,这不是损害我的名声么?我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惹得你这样来对付我。”
顾心含笑说着,言辞可不软弱。
姜姑娘脸上闪过惊讶,一时都忘了哭。
“顾婶婶,我们姜家遭了难,我不信你不知道……”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的确是不知道。我一个孤身在京的外地人,每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有时间去打听别人家的兴衰,况且姜家门第高,我一个平民百姓即便想打听也打听不到。你到我这里来找出路,不知是要找什么样的路?若是你落难,衣食不济,我倒是可以供应你一段时间的吃穿,这也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事情了。你觉得可以接受吗,姜姑娘?”
“顾婶婶,我是想……”
“你想什么,我都办不到的。”顾心打断她。
“可是顾婶婶,宋四叔他……”
“薇儿,好好照顾姜姑娘,如果她不是来咱们这里找吃穿,等宋家来人接她时,就好生把她送回去。”
顾心起身。
姜姑娘连忙请她留步,要上去追,可是被薇儿带着两个妇人给按住了。
那妇人是宋恒后来派过来的暗卫高手,对付姜姑娘这样的普通人跟拎蚂蚁似的,姜姑娘被按在榻上,动也动不得。
顾心离开了。
“顾婶婶!顾婶婶你不能这样狠心啊,你马上就要过门到宋家去了,却连帮衬亲戚一把都不肯,让宋家人以后怎么看你?”
姜姑娘大声喊叫。
薇儿笑道:“你还是省点力气,不必为我们主子考虑日后了,多想想你自己的日后才是正理。宋府的人马上就到,若是听见你在这里乱喊乱叫,回去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可未必还能容你住在宋家,怕你挑拨了一家人的关系呢。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最好想清楚了,摆正自己的位置。难道你和宋家之间,比我们主子还亲近不成?”
“你这刁奴,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回头我告诉顾婶婶,让她把你发卖出去!”姜姑娘瞪眼。
“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薇儿冷笑一声,索性也不在跟前伺候着了。告诉那两个妇人道:“她若是还喊叫,扰了这里的清净,那就把她的嘴巴堵了吧。”
“是。”
妇人便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随时准备往姜姑娘嘴里塞。
薇儿一走,只剩下两个大力的妇人看管,姜姑娘不敢喊了。被堵了嘴巴,她可就丢脸了!
心里头不由把顾心骂了千万遍。
一个乡下来的贫贱丫头,尾巴竟然敢翘到天上去,这样不识时务!上次在灵感寺怎么就没把她给摔死呢!
没一会,宋府来人接姜姑娘。
是老夫人派来的丫鬟双红,她出面,就代表老夫人的意思了。
柳七娘悄悄问顾心:“主子,就这么让那姓姜的歹毒丫头走掉吗?上次的仇还没报呢,她平白又来恶心您一下子,岂能便宜了她!只要您点个头,我就给她用点药物去,重则可让她后半生痴傻,轻也能让她上吐下泻个把月,去半条命!”
顾心道:“算了,我方才没给她好脸色好言语,况且四爷已经料理了这场恩怨,我就不插手了。”
“主子,没关系的,没有人会发现我的动作。我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她两三日后再发病,谁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
“我难道是怕人怀疑?我是不想脏了手。该做的四爷已经替我做了,比我自己出手厉害得多,我何必辜负他一片维护之心,偏要自己染一回腥气去?”
叫了双红进来,彼此交待两句,顾心便让双红带着姜姑娘回去。
双红再三保证不会再让姜姑娘来叨扰,请她别介意。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姜姑娘自己莽撞,我难道会介意到老夫人头上吗,那我也太不懂事了!”
顾心笑着给双红带上两包补品,让她拿回去孝敬宋老夫人。
双红带走了姜姑娘,顾心关起门来,继续琢磨自己的生意。无论遇到什么事,她很明白自己的主业是什么。
次日宋府传来消息,说为着姜姑娘乱跑,宋老夫人把三儿媳姜夫人申斥了一顿,让她仔细管好自己的侄女,不要凭空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