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三夫人要把我送去柴房里打死呢!”
文儿见势不妙立刻大声叫嚷,扯着嗓子挣命,像条被捞上岸边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试图逃跑。
但姜氏的人死死把她按住,还弄条帕子把她嘴给堵上了。
文儿挣扎不过,喉咙里哼哼着,盯住了三爷宋悦求救。她心想三夫人若是疯了,总不能三爷也跟着一块疯吧!
宋悦见媳妇如此强势,不由皱眉:“这……不妥吧?她好歹是母亲跟前的丫头……”
姜氏不以为然地笑道:“收拾刁奴,杀鸡儆猴,有什么不妥?正因为是母亲房里的,才不能让她带头以下犯上。不然人人都效仿起来,这府里不是乱套了吗?”
“可是……”
“爷,母亲这几日为家里的事殚精竭虑,我瞧着人都瘦了一圈。府外的风波就够闹心了,难道宅子里还让她老人家操心不成?整饬府邸的事,就由我来全权出手吧。”
不由分说,姜氏便命人将文儿送往后面柴房。
可怜文儿这回是一个人跑出来办差,身边连个帮忙报信的人都没有,手里灯笼早就落在了地上,被人扭送着押走了。
姜氏上前扶了宋悦的胳膊:“母亲已经睡下了,爷,咱们也回去歇了吧。妾身的病还没好利索,这会子只觉得头晕眼花,身上没力气,偏生母亲又委了我整顿家宅的差事,明日一早我还得挣扎起来管事……”
宋悦拍了拍妻子的手:“辛苦你了。”
“唉,谈什么辛苦。”姜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府里多事之秋,咱们各自出力便是。”
夫妻两个就带着一群下人,回到了自家院中,然后关了院门房门,吹灯落帐,安歇了。
文儿被丢进柴房里,捆得结结实实的,固定在一根柱子上,想跑跑不掉,想喊也喊不出。带她去的婆子们笃定她没办法逃离,连看守也懒得看,锁上门走了。
倒是没有像打双红一样打她。毕竟是老夫人在家,姜氏不想闹得太厉害。
不过就算不挨打,柴房里又冷又黑,文儿独自一人被捆在那里,没一会就冻得手脚冰冷,全身血液都像是要不流通似的。外头风吹树枝,刷刷的响声吓得她一个劲儿掉眼泪。
宋老夫人房里,自从老夫人歇了,丫鬟们便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值夜的在榻上陪宿。
三更天的时候,跟文儿住一个屋的小丫鬟跑来找三喜,说是文儿自从出去就一直没回来。三喜这才想起还有个文儿。
“我都被三夫人气糊涂了!把她给忘了。她不是去找三爷?怎么还不回来?”
于是三喜赶紧打发人出去寻文儿。
寻了半天,有个婆子在路上捡了文儿掉落的灯笼,回来禀报说人不见了。
“必定又是三夫人弄的!好好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长翅膀飞出府去不成?”
三喜气呼呼穿了斗篷,就要带人去三房要人。
刚出了院门,正好瞧见几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是谁?”三喜命人提灯去迎。
走得近了,原来是大小姐宋惜院子里的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扶着小丫鬟文儿。
文儿哆哆嗦嗦,一见到三喜就哇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我被……”
“收声!三更半夜的,别惊动了老夫人睡觉!”三喜呵斥她闭嘴。
宋惜的婆子上前低声道:“三喜姑娘,文儿就交给你了。她是被三夫人关进后头柴房了,正好被四爷院里的人路过瞧见,就禀报到我们这边,大小姐命我们把人救下来的。大小姐还嘱咐,此时夜深了,只把文儿悄悄送回来便是,别打扰老夫人安寝,一切事情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三喜听得心惊,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回来了,三夫人还敢随便送人进柴房。
这要不是四爷的人恰巧路过……文儿岂不是要在柴房里冻半死?今夜可是十分寒冷的!
“真是欺人太甚!她怎么敢接二连三欺负我们院子里的人!她眼里还有老夫人吗?”
宋惜的婆子道:“姑娘也别生气了,明日主子们自会处理,我们做下人的,就不要过多议论了。”
两个婆子告辞,提着灯笼走远。
三喜便也不去找三夫人了,立刻命人接了文儿进院,大家轻手轻脚关了院门,又轻手轻脚各自回房歇下。
三喜亲自送文儿回房,问明白事情经过,安抚了她好一阵。
三喜和双红是一个房间里睡觉的,离开文儿回去之后,见到双红半昏半睡地躺在床上,又是一肚子火。
“这府里难道成了三夫人的天下不成!”
她气愤地卸了斗篷,准备上床睡觉。双红那边传来一声沙哑的回应:“你别急,老夫人想必自有定夺的,我们等着便是……”
“你醒了!”三喜惊喜扑过去,看到双红虚弱睁开的眼睛。
喂水喂药地伺候了一阵,三喜把文儿被关的事告诉了双红,还有今晚姜氏当面对老夫人不敬。
双红困顿闭了眼睛:“没关系,没关系的,等着吧,老夫人不会任由她猖狂……”
一句话没说完,又沉沉睡去。
三喜睁着眼睛熬了半宿,越想越气,天蒙蒙亮时才胡乱眯了一觉。
是外头的脚步声把她惊醒的。
一睁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三喜连忙起来收拾收拾,就往老夫人房里赶。她误了伺候起床的时辰!
可没想到,老夫人已经起床梳洗完毕,精神奕奕地坐在厅里了。
厅里站着一溜管事媳妇,按身份高低和差事不同,大家有规有矩整齐站着,低头听训。
三喜蹑手蹑脚进去时,老夫人已经训话完毕。
亲信嬷嬷严肃地对管事媳妇们道:“……老夫人的话可都听见了?你们需要知道,府里乱不了,也永远不会乱,谁要是起了趁乱胡闹、浑水摸鱼的心思,恐怕就是自己作死。咱们宋府向来待仆役宽厚,没有虐打或发卖的传统,可若是有人太不懂事,少不得,这回老夫人也要破一破例了!听见没有?”
管事媳妇们齐齐低头应是。
“时辰不早,都各自做事去吧。各司其职,哪儿也不许出差错。你么两个,把对牌发下去。”
嬷嬷指了两个小丫鬟,让她们把桌上红漆托盘里摆着的对牌发给管事们。
三喜见状惊讶。
盘子里的对牌她认识,是当年府里换旧牌子的时候打的,一共打了两套,现在用的是双鱼纹的,就是姜氏掌管的那套。而盘子里的,是万字纹的,一直放在库里搁着没用过。
没想到老夫人竟把这套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