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粗鄙之语,满脸横眉立目的凶煞表情,简直,简直……
宋七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赵青青。
而且说到底,他连赵青青是谁都还没弄明白了呢,只知道似乎是个身份不低的贵族小姐,连宋老夫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但他今日既然拦住她告诫教导,就是没怵她的贵重身份,再贵重,贵重不过一个“理”字嘛!
宋七郎可是真的好心好意来告诫的,身为当事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开导一下赵青青,让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多么荒唐,会给她自己和四夫人带来什么样的非议,他真的没被人指使,全是凭着一腔热忱前来劝告的。
没想到,赵青青的凶悍超出了他的预料。
“唉……”
宋七郎良久之后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慢慢走开了。
既然劝解不了,他也没辙,有时间还是回家看书去吧。
那边赵青青吓唬完宋七郎,一路跑出安陆侯府,带着随从们上马回家的路上,突然意外地发现,自己颇为惆怅的心情竟然好多了。
难道是骂了那傻缺一顿得到发泄的缘故?
想起宋七郎那傻缺样儿赵青青就觉得特别可笑,天下竟然有这么不知所谓的人!
哼!
下次别让她再碰见,不然她说不定真的忍不住要揍他一顿。
……
“这有什么值得念叨的,还特意当件事情来和我说!”
宋府三房的屋里,三夫人姜氏对着丈夫宋悦冷笑。
宋悦讪讪的,“这不是闲着,说些闲话解解闷嘛。”
他刚从宋老夫人那边回来,听府里仆人们说后街七郎跟赵大小姐口角的趣闻,就回屋来说给妻子姜氏听。
今日喜宴,他被放出去参加了,姜氏却还被禁足在院子里,他回来对着妻子也尴尬,就用这件趣事打头阵,想博姜氏一笑,开解她的心情。
没想到姜氏完全不领情,根本不觉得这事好笑,反而冷冷斜着眼睛嘲讽他。
“解闷?妾身可没什么闷的,一整日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热闹,心里头高兴得很呢!我看爷今儿回来满面笑容的,是不是真跟人家拜堂成亲去了,停妻娶妻,又风光了一回呐!”
“哎,这叫什么话……就算我真去拜堂,那也是走过场帮忙,什么叫停妻娶妻……再说,你不是不让我去掺合了,后来换了后街的宋七郎么,你明明知道的。”
“原来是因为我不让,爷才不去啊?听着怪委屈的呢!那我现在让了,你大可以去啊,别说一个姓顾的,你就是去跟皇姬公主拜堂,拜个十回八回,我也不管了!”
“嗨……”
宋悦叹口气,见妻子脾气又上来了,没法子,只得转身走掉,让人收拾收拾,今晚睡偏厢去了。
姜氏见丈夫走了,又是气又是伤心,不由落下泪来。
“瞧瞧,他现在是越发厌弃我了,几句话说不完掉头就走,躲我跟躲那街头的乞丐一样,我就那么讨人嫌?”
侄女姜小姐自从姜家出了事,一直住在这里,院子被围了也没走,一起过禁足的日子。
此时正陪在姑母身边,目睹了姑父姑母拌嘴的过程,便接口说:“姑父不是厌弃您,是厌弃咱们姜家。咱们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才有宋府上下都欺负您,还公然将您的院子给围了,把咱们都当犯人。姑父就是平日里跟您再好,现在也被宋家人带歪了,说不定,现在人家正撺掇姑父物色新的贤妻呢。姑姑生气也没用,哭也没用,早点想个办法才是正理。”
一句话提醒了姜氏。
姜氏陡然醒悟,最近丈夫待自己是越来越没耐心了,见了面说不上几句就要躲——她却不反思是自己时时冷笑嘲讽,让人跟她相处不来。
不由哭道:“他愿意休了我就休了我,物色了新贤妻,我立刻给人家挪地方让位,谁稀罕当这个宋家三夫人似的!”
“姑姑,现在可不是要刚强的时候,您就算不在乎自己后半生,难道不在乎姜家了?您做着宋府三夫人,以后还有机会对姜家援手,若是连您都倒了,咱们家还指望谁?您若是下堂,我头一个就要跟您一起被赶出侯府去,您不疼我了吗,您让我再去哪里找这样的庇护之地,家里头的姐姐妹妹们可都跟所有人一起被圈禁着呢……”
姜小姐也哭起来。
姑侄两个抱头痛哭。
她们被禁在这里,这些天也不知道姜家那边风声怎么样了,困坐愁城,只能一日比一日烦躁。
两人哭了一阵,被丫鬟们劝解着早点休息,大家收拾一下正要就寝,突然一个婆子闯进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夫人……”
“干什么!这里是你能闯的地方吗?”丫鬟训斥。
姜氏起居的正屋里,寻常仆役婆子是不能随便进的。
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姜氏跟前,“夫人恕罪!是三爷他……他突发急病,昏死过去了……”
姜氏猛然站起来,眼前发黑,“什么?!快带我去看!”
夫妻拌嘴归拌嘴,丈夫突然昏死,姜氏哪有不着急的,当下连忙让丫鬟们扶着往偏厢那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