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打人的几个都自动住了手,齐刷刷跪下。
夫人这样忤逆,她们只怕被牵连。
宋老夫人并没有动怒,只是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娘家落难,所犯事端,自有大理寺追查清楚,牵涉宫禁之处,更不是宋府能够插手的。宋府是臣,朝廷与天家怎样决断,我们听命就是。姜家若是坦荡无愧,自然会平安无事,若是真有作奸犯科,国法昭昭,必要有个交待。你身为宋家妇,却逼迫宋家强行为姜家出头,枉顾国法家规,一旦不能如意便搅闹得天翻地覆,这等’贤妇’,我们宋家实在要不起。我是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执迷不悟。”
“哈哈哈!”
姜氏仰天大笑。
“满口冠冕堂皇!既然是有国法有朝廷,你什么都不能插手,为什么老二坐牢,你就可以进宫去求情?还不是你心疼儿子,不心疼我?”
“我倒也不需要你心疼,可是三爷呢?我是他的妻子,我娘家倒了,三爷难道不受影响,不受牵连吗,你就不肯为了他去周旋一下?说到底,你从来没将我们三房放在眼里,也从未心疼你这个三儿子!老二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处处维护,我们真正的嫡子嫡妇倒放在一边了,你真是老糊涂!”
“老夫人啊,需知亲眷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今日放弃姜家自保,来日,有你孤家寡人的一天,你就等着吧!”
唬得三房一众丫鬟婆子全都跪了,几个亲信涌到姜氏身边求她住口。
把老夫人得罪狠了,她们这群人能有好果子吃?
姜氏的侄女一直在角落里站着,不声不响,无人注意。此时见姑姑疯了似的胡言乱语,她便退后几步,将身子更加往灯火照不到的暗影里隐去。
姑姑真蠢!
可惜娘家回不去,寄居在这里,姑姑却也不能庇佑她。姜小姐暗暗咬牙,只希望姑姑不要牵连她。
三房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顾心的新房里,却是一片静谧。
赵青青走了之后,顾心便独自等着宋恒回来。
喜宴之后宋恒又去了趟衙门,之后又进宫去面圣交差,行程很是匆忙。直到现在,还未从宫中回来。
虽然见不到人,但知道宋恒平安无事地回京了,顾心就不似之前那样没着落,很是踏实地,静静等候着。
喜烛不时噼啪作响。
顾心等候无聊了,和丫鬟要了纸笔,埋头画衣衫和首饰的图样。一笔一划,心里头和煦甜蜜地画着。
于是宋恒一进门,就看见顾心低着头,认真描摹的样子。洁白细腻的颈子柔软弯曲着,浓密眼睫垂着,像是小扇子。
他不由保持着掀帘子的姿势,在门口停步。
顾心并没有听到他进门的动静,因他吩咐婢女们都别惊动。顾心继续低着头画,宋恒就站在那里看。
直到顾心一张图画完,放下笔伸个懒腰,一抬头,猛然见门口多了个人。
“……吓我一跳!”
她吃了一惊,见是宋恒,不由又笑了。
“这么晚回来,不声不响,只知道站在那里吓人!”
“吓到了?”
宋恒进门,望着顾心一身红裙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顺眼。
镶金缀玉的大红嫁衣,将她本就柔媚的美衬出了贵气,于是小家碧玉成了端庄美丽的贵门夫人。
是他的夫人。
“才从宫里回来,时候晚了,怕你睡着,进来时没让她们出声。”他一边解释着,一边走近了她。
“画什么呢?”他问,却不去看桌上摊着的画纸,只是瞅着顾心的脸,伸手把她的手握住了。
“无聊画点衣服图样。”
顾心脸有点红了。
今天是新婚之夜,她难以遏制地心头直跳。
“我帮你?”
宋恒询问的语气,手上却已经行动,把笔放到顾心手里,握着她的手在那图样上添线条。
顾心画的是服装简笔画,水平只是一般。宋恒在那套衣服上添了头部和手,画成了一个仕女图。寥寥几笔点下去,又添了精致的眉眼,粗略看去,竟然有几分肖似顾心。
整幅图就活了起来。
顾心的手被他大手包裹着,眼看着自己的相貌在笔下成型,惊喜之余,脸上越来越烫。
他贴着她近,呼吸都吹在她脸颊了。
“原来你还会画画,我以前都不知道。”她低声道。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宋恒松开手,拿掉笔,扳过顾心的身子,让她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