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差的衙役,不耐烦地从热烘烘的屋子里走出来,打着哈欠问着锤鼓之人。
“什么事啊?”
“官差老爷,我们家老爷被人打了,劳烦您进去通报下。”
衙役冷笑,“你们家老爷,谁啊??”
“李都水使者(地方管水利的)李函,便是我们老爷。”长随拱手回道。
一说是李都水使者,衙役脸上马上多了笑容,“哦,你等着啊,我这就去禀报知府老爷。”
都水使者只是六品,比五品的知府品阶要低。
但李都水使者李函的小女儿,如今和临安城穆大学士的孙子订亲了。
整个越州知府衙门的人,没人敢小瞧李二老爷了,小小的衙役,更是不敢怠慢李府的仆人,飞快跑进去传话去了。
按着朝中律法,有冤情就得升堂,即便是大半夜。
他们也不怕报假案,谁敢报假案,二十板子侍候着。
所以,也没有敢胡乱报案。
衙役跑进衙门的内堂,消息一层层递进内堂越州知府的卧房。
知府被吵醒,心中正不耐烦,听说是李二老爷报官,只得忍着火气起了床。
升了堂,传进李府的仆人,越州知府马上问道,“你说有人打了李大人?是何人?本府马上派人前去捉来重罚。”
李府的仆人便说道,“是城中诚信医馆的骆诚,他是楚国公府陆家的远亲。”
越州知府眯了下眼,“他是不是有个养子,十三岁的年纪?”
李府仆人回道,“正是,还是个傻子,那骆诚便是因为傻子打了我们家老爷。我们老爷白天去诚信医馆被傻子打了,晚上又被骆诚打,我们老爷委屈啊,求大人申冤!”
越州知府心中冷笑,被打了?你们老爷找死活该,那傻子是官家养子!
敢骂皇子是傻子?没杀你们头算是轻的,居然还敢来告状?
官家有两位养子,一位喜欢抛头露面,还有一位却是深居简出,极少有人知道他的长相。
他有幸认得那位养子的哥哥赵圭,去年除夕,按着惯例他受邀去临安皇宫赴百官宴,巧遇赵圭和赵琮站在一处说话。
他清清楚楚听到赵琮喊赵圭哥,而赵圭喊赵琮为普安郡王!
普安郡王,那是赵琮的封号!
前不久,他参加陆家小女的订亲宴时,又遇到了赵琮,虽然神情不一样,但看那年纪相貌个子还有声音,他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前个多月前,他又听说了一个秘密消息,官家那位极少抛投露面的养子,已经失踪多日了!
结合两个消息一对比,他敢大胆猜测,陆家远亲诚信医馆骆诚收养的养子琮儿,绝对是官家走失的养子赵琮!
朝中局势明里暗里藏着争斗,那位养子是真正的走失,还是自己装傻躲着算计,没人知道真相。
他不想卷入两位皇子的争斗之中,所以才没有宣扬这个消息,静观其变。
不上报赵琮行踪消息,也不识破上门讨好,才是上上策!
但李家上门喊冤,他又不能直接说不管了,这会让人引起怀疑。
越州知府眸光一转,想到一个主意,便厉声问道,“你们李大夫去诚信医馆做什么?”
他听说,那诚信医馆的两口子,为人和善,断不会无故打了李函,只怕别有隐情,只要李函有一丝丝的不对地方,他就不管这个案子!
不过是被打了,又不是被打死了!
李家仆人马上说道,“那骆诚的媳妇李娘子,是我们老爷的侄女,我们老爷是去看望他们两口子的,谁知……,谁知两口子纵容那傻子打了老爷,就在刚才,骆诚还打上门了,大人,私闯民宅暴打朝中命官,这可是死罪啊!”
“哦,李大人还有个侄女?这事倒没有听说过,李大人上门认亲的时候,可有送礼?”越州知府捏着胡子尖问道。
李家仆人一怔,“倒没有。”
“礼物都不带的上门认亲?对方怎知你们是去认亲的?”越州知府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