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审问李承宝的时候,冷溪还在宫里,等着次日早朝之后,她再去北镇抚司,却听闻冷焕已经亲自莅临诏狱,替她把人审了。
可怜那李承宝实在是时运不济,偏逢这段日子,冷焕的性情越发乖戾,所以在亲自问话的时候,下手也格外的不知轻重,一夜之间,险些要了他的命。
冷溪到的时候,刚好是他第十八次被冷水当头浇醒,身上因上了些刑,几乎没一块好地儿,眼看就要不成了。
索性这小子娇惯得很,吃不住刑,也没有陈志杰那样的脑子和胆量敢跟冷焕绕话,基本上把该吐的都给吐完了。
她只需带着人略略将供词整理整理,便能立刻拿去宫里给宋念看了。
宋念看过,也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满哥儿百日宴上,李承宝随母出席,是你有意安排?”冷溪这时候才恍然大悟。
宋念一脸无辜地坐在那儿抄手往后一仰:“想甚么呢,我明明只是无意间将要在这次的百日宴上给满哥儿找将来的伴读和王府家臣的消息漏了出去,谁知道那宰相夫人会带着儿子这么上赶着来凑呢?”
“可李承宝好像与玉儿同年吧,根本不适合做伴读啊。”冷溪说到这里心下不由一沉,“宰相府这是冲着‘王府家臣’来的?!”
宋念不置可否地一歪头。
冷溪的背上当即便又冷汗下来了:“好啊,得亏咱们防着呢,这孩子才满百日啊,就有人为他安排打算起来了。”
新皇登基不久,身为宰辅就想把儿子给一个有满哥儿如此身世的皇室宗亲做家臣,再心大的皇帝只怕也会萌生猜忌。
更何况,李尚简这回想要塞给满哥儿的这个儿子,也着实有意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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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快绿阁的四娘子还有柳衣微,皆是由李承宝代替宋若,出面为她们赎的身,柳衣微也已经被带去诏狱问了话,承认了确有此事。”更有趣的事,下令抓人又亲自问话的人,正是她二哥。
“还有这两年宋若送往各家大臣府上的数批女使歌姬,也都经了李承宝的手,他自己还留下了几个藏在自己屋中。”与他这种真正的登徒浪子比起来,冷焕也只能算是个花心大萝卜。
“还有帮宋若在黑市上倒腾私盐、放印子钱、替贼销赃……这当中逼死人命,杀人灭口之事他也没少干,全都是他老子和老子娘一力给他瞒了下来。桩桩件件,还真是半点都不输秦三。”只是比秦三那蠢货要低调很多,要不是这回喝酒误事,只怕他还能继续躲在那张羊羔皮下,和他们两口子装软蛋呢。
“既然已经问出来了,那就把宰相府先给围上吧,奇宝,快去。”宋念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摆出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奇宝领旨之后,便匆匆抱着拂尘出去了。
冷溪却站在边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你说,这回要是抄了宰相府,能有多少油水流出来?”
宋念轻咳了两声:“管他多少,左右咱们都是要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