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船上的伙房被安排在了离货舱最远的地方,冷溪问了甲板上正休息的水手们一路找过,谁想这个时候,负责烧饭的两个厨子也跑去偷懒了,让她只能自己摸了个像样儿的罐子,自己倒腾。
她正对着架起来的炉子打瞌睡,却冷不丁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原本还在饭饱神虚的人登时就警惕地回过头去。
“韩,韩大当家?!”在看清门口站的是谁之后,冷溪心中莫名就像蒙了层发臭的猪油般恶心。
其实在她经过甲板的时候,韩春就注意到她了,加上午时又喝了两口小酒,脑子不清醒的时候,睁眼闭眼都是她艳丽英媚的脸蛋儿和曼妙纤细的身姿,鬼使神差的,也就跟了过来。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的了,没成想竟然还是被她发现了。
“没,没事儿,我就是看你拎着药包出来肯定是为了煎药的,又怕伙房里没人,便,便……”谎扯到这里,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冷溪那一双眼睛虽然也洞若观火,但转念一想,这大块头虽然看起来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到底还是这艘船的掌舵人,关于船上的事儿问他肯定比问别人更清楚。
是以她便没有立马拆穿他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反而装得懵懂无知:“那还真是多谢韩大当家了,不过已经没事儿了,奴家自己也已经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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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春瞧着她虽生了一脸聪明相,结果说话的口吻却娇娇怯怯,柔柔弱弱的,不免有生出了几分不属于他的非分之想。
接着又问,“瞧着你和你相公平日里感情应该很不错吧,不然就他那个样子,换别的女人早跑了。”
冷溪先是被他如此唐突无礼的问题问得吓了一跳,但很快也能不动声色地冷静下来,继续装柔弱:“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这嫁出来的女儿,泼出来的水,奴家除了丈夫之外,也无人可依了。”
“怎会,你娘家人呢?!”韩春不禁被她故意伪装出来的楚楚可怜所打动,跟着着急起来。
然而这句话还当真是问得冷溪心下一痛,“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不,不好意思啊。”韩春尴尬地缩了缩脑袋,拉了个小板凳坐到她身边,却莫名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家里人也都不在了,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当时,我妹子也才四五岁,结果给坏人掳去了,就再也没找回来了。”
他骤然露出这般模样,冷溪忍不住一惊,但一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心里忽然又放松了些。
醉鬼酒后吐真言呢。
不过她也不禁好奇,是甚么事儿能让这样的人也忽的卸下一身戾气,沉默下来,“是出了甚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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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春闻言,裂开一张大嘴出了个不大好看的笑容,“也没甚么,都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混蛋,连自己亲妹子都看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