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犹豫一阵后,终于镇定下来放松心态,长长的吁了一囗气,然后小心地将银票装好,又带上钱囊,锁上房门缓步走出客店。
一路上他跟随着人流慢慢行走,佯装神态自若,一副胸有成竹之色,实则内心忐忑不安,对能否中榜抱有极大的期待。
贡院外的广场上可谓是人山人海,可以说足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再加上天气有些炎热,人的火气较大,时不时的有人争吵厮闹。
两千多近三千名参考童生,再加上他们或多或少带来的奴仆,以及济南府的闲杂人等,还有借助这个良机出摊的小生意摊贩,都集体汇聚在贡院外的广场之上。
济南府衙和廓县历城县衙的衙役们大多数者上街维持秩序,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声嘶力竭,也难以全面顾及,时不时地抓捕走乘机作案的盗窃泼皮。
贡院门口由抽调来的兵丁维持着秩序,相对安静许多,历城县令神情自若的和府同知叙旧聊天,还感慨着今年有忙头了,乡试时应该比院试更加忙碌。
就在他悠闲侃聊之时,历城县典史满头大汗地来到他的身旁,贴在他的耳边低声禀报。
“县令大人,大事不好了,刚才有皂班衙役前来禀报,作为韩续奸杀父妾案的重要证人陈阿三,蓄意**韩府仆妇周程氏,周程氏在失身之后心存同归之意,用剪刀刺死陈阿三后,又自杀身亡。”
历城县令闻听之后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此案是他和青州知府崔博合伙所为,无非是板倒韩德,图谋沂水县韩氏的产业而已,怎么会发生如此糟糕的事情?
他面带寒霜的厉声诘责历城县典史:“怎么回事?看守他们的皂班衙役们干什么去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点儿也不知晓吗?”
历城典史苦丧着脸回应道:“大人,据说是陈阿三出钱请衙役们喝酒吃饭,他们都沉醉如泥没有察觉异常。唉,据韩府下人说,周程氏与二管家恋奸情深,而二管家又与陈阿三一向不和睦,才出了这种事情。”
历城县令这下子蒙圈了,这陈阿三是蓄意报复对手二管家,才设法灌醉众衙役,想强奸周程氏,才引发这起命案发生的。
现在重要证人陈阿三死了,又应该怎么坐实韩续奸杀父妾案呢?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过来典史低声吩咐其照计行事。
“你快去大牢内逼供韩续,不论你使用任何手段,务必取得韩续的亲口供词,否则就由你承担本案的一切后果。”
典史虽是县衙的正式官员,属于县令的属官,却是一个非科举出身的“浑官”,根本无法与县令抗衡,只得点头接下这个苦差事。
还没等历城县典史离开,牢房的狱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二位大人不好啦,韩续无缘无故死在牢房了。”
“嗡”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历城县令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面,过了许多才缓缓舒解过来。
皱眉沉思一阵后,历城县令温声吩咐典史和牢头各回原处,一切后果由他斟酌处置。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历城县令决定由此二人再加上一个快班丁捕头当替罪羊。
尽量将祸水引往他处,明哲保身是自己如今最佳的选择,于是历城知县强装镇定,继续进行着维持秩序的职责。
在他的心中暗自腹诽着,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一个堂堂三甲进士正七品知县能与你等一样吗?功劳我领,罪过你扛,这就是残酷的官场求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