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博气得脸色通红似血,咬牙切齿的瞪着冒昧闯进来的衙役,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房去。
青州府同知也有些恼羞成怒,他们两个官场大吏形同泼妇般的争吵谩骂,让下属胥吏瞧得一清二楚,若被他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名衙役正是看守宋容的值勤人员之一,如今他一脸惶恐不安之色,急切的说道:“知府大人,青州府教谕宋容自杀身亡了,下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崔博闻听之后又气又急,逼死宋容是他的本意,可没想到这个该死的蠢笨胥吏,竟当着府同知的面禀报此事,一向与自己不和睦的府同知还不乘机闹事才怪呢?
果然不出崔博所料,府同知一听到宋容自杀身亡,便戟指点向崔博大吼道:“崔博,咱们等着瞧,你胆敢蓄意监押并逼迫下属官员自杀,就等着接受朝廷的责罚吧。”
他又迅速转向报信的衙役,故意指桑骂槐的训斥道:“还不头前带路,本官要亲往现场观看,若一旦查有实据你等有所参予,就等着你的狗头有所不保。”
面对治下副手的咄咄逼人之势,崔博自然不甘心示弱,正要与府同知争论辨驳之时。
那府同知已甩袖大踏步离去,临走时还自言自语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你不给别人留下一丝丝情面,就别怪咱反目相向,视尔为仇敌。”
府同知用力推开值守衙役,并不理会顶头上司崔博的故意阻挠,带着手下吏员迅速闯入监押宋容的房间。
眼前悲惨的一幕,让府同知怒不可遏,只见房间内雪白的墙壁上,遍布黑墨书写着一个个大写的′“冤”字。
连宋容的白色外袍上也书写着“冤”字,死尸孤零零的悬挂于房梁上,说不出的凄凉悲惨,让府同知更是无比的愤怒。
府同知当即让忤作书写好验尸的尸格文书,又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官吏一起联名上书朝廷,弹劾崔博以权势欺凌下属宋容,并致其自杀身亡的罪责,连同宋容秘藏的指证崔博罪行文书一起送往京城。
一向腹黑善于内斗的崔博,万万没有料想到会落个如此结局,宋容竟然在临死之前对他予以重击。
可崔博绝对不会束手待毙,索性将宋容的污点扩大数倍,再加上自己早已臆造出的“证据”一并呈送朝廷。
并向自己的朝中靠山寄去亲笔书信求援,希望其为自己在朝中辩解开脱。
韩德在京城中获悉一切后患皆已搞定的消息后,首先是大哭一场祭奠亲生侄子。
然后便向自己的座师哭诉韩续无故被历城知县羁押的“歪曲事实”,获得座师和同年们的同情,联合一起上书弹劾历城县令。
一场本来只是两个少年童生呕气争斗的小事,逐渐牵涉到朝中首辅一系和两个次辅一系三方的权力决斗角逐,而且愈演愈烈,愈发酵愈发厉害,直到上达天听。
早已厌恶众文武大臣的正德皇帝朱厚照知晓此事后,他本着看笑话的心态,令帝系一派官员加入此中,将此事搅闹得更加激烈,而他则稳坐钓鱼台,以事外之人的心态冷眼旁观。
而当事人之一的韩续早已死亡,历城县衙对于童生韩续的死亡原因给予得官方说法,是韩续在牢狱中畏罪服毒自杀。
以韩续与先父妾室陈阿娇因某事发生口角争吵,韩续性急之下将陈阿娇殴打致死,被巡夜的历城县衙役抓捕,由于院试在即,才暂时押进牢狱候审。
期间韩续用金钱买通狱头和狱卒,购买毒药自尽身亡,狱卒某某得到韩续的重贿,又用毒药害死知情证人陈阿三、周程氏和陈阿娇的侍女三人。
此事还牵涉到历城县典史,因严重失职而被罢贬为民,狱头和狱卒的下场可想而知,终于让历城知县将此事顺利的一一了结。
韩府的家丁和侍女也不为自家少爷辩解,出狱后将韩续的尸体带回沂水县韩府,由其堂弟韩迁出面安葬入土为安。
期间虽有人对陈阿娇和韩续同行来到济南府有所疑惑不解,也有人怀疑二人之间有异于寻常的关系、、、、、等等。
可无论怎么猜测怀疑,对韩氏家族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慢慢的人们也不再热衷于讨论此事,将注意力转到即将举行的科试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