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桃坚持叫苏瓶为姑爷,苏瓶也不强求她改口。
六小姐不允许苏瓶住在第二进院,东西厢房也不行,那就只剩下前后罩房,而那里本应该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朱桃手里拎着一串钥匙,问苏瓶想住哪里?苏瓶说要前后看看。
“前罩房住小厮,可咱家小姐从不亲近男子,哪怕是见到太子,也不亲近。所以沁香小筑没有小厮,只有丫鬟。咱家小姐才不像那七小姐那般,刚与太子见面,就分不开了呐。”
觉得自己多嘴,小丫鬟捂住嘴,偷觑模样瞅向苏瓶,眨眨眼。
苏瓶权当没听见,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说:“既然小姐厌恶,我也甭让她看到了。南院本是过道,她常走动,那我就住后院好了。”
想到什么,苏瓶问:“我住后罩房,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四个?”
他口中“四个”指的是四个小丫鬟。
朱桃一笑道:“我们四个都有分工,小姐身边留两个,门房留一个,后罩房留一个。小姐说,以后让小桃伺候姑爷。若姑爷也住在后罩房,那就住小桃隔壁好了,这样小桃就不用搬了。”
小丫鬟侥幸模样笑了笑,苏瓶也笑了笑。
后罩房是一排房子,一共五间,均是箪瓢小室。朱桃住东边第二间,因为东边第一间紧挨着茅厕。她宁愿多走两步,也不挨着茅厕住。
她打开第三间,笑嘻嘻问苏瓶:“姑爷以为如何?若觉得可以,小桃就把这里打扫一下。”
苏瓶和煦一笑道:“那就麻烦小桃了。”
朱桃歪了一下头,思索状:“听说姑爷也是大户出身,姑爷在家时与下人也是这般客套吗?”
苏瓶一笑道:“我们苏家对待家奴一向宽厚。只要走进家门,权当亲人看待。”
其实苏家并非如此,只是苏瓶来自后世,不是很适应梁朝的主奴尊卑,在他眼中人人平等。
奴婢在梁朝是贱民,而《大梁律》允许贵族之间买卖贱民,几乎可以当牲口一样使唤。若不顺眼,或想取乐,贱民被打死玩死,并不罕见。
在梁朝,皇室势力最大,三门阀仅此皇族。这帮人是贵族,他们更推崇《大梁礼》,而不是《大梁律》。
那些皇亲贵胄、门阀公子杀死贱民,普通衙门无权逮捕审判他们。需要去内侍省或大理寺告他们。可普通人告不起,也告不赢。
天色渐黑,朱桃抓紧时间干活。先打开自己的屋门,让苏瓶休息,可苏瓶并没有休息,而是帮她一起收拾屋子。
这屋里应该空了好长时间,已被当做仓库来用。奇怪,这里放了好些儿童玩具,比如摇晃木马,棉布玩偶等。后来才知道,这是六小姐小时候玩的,她不舍得扔。而这时听朱桃说,六小姐是冬月生日,这样算来她才十六周岁零三个月。
而朱桃已经十三岁,可她长得不高,圆圆的小娃娃脸更显得稚嫩了些。
或许是营养跟不上的缘故,小巧玲珑的她还没开始发育。身后还有点弧线,前面干脆是平的。
六小姐府上,发育最好的是六小姐唐梅,十八虚岁的她,用“凹凸有致”来形容绝不为过。
虽然六小姐长得不俗,可人家根本看不上苏瓶,所以苏瓶也不去多想。
只说四个小丫鬟,长得都很不错,尤其是那个跑进礼堂对樊公妃耳语的婢女最是漂亮。
还记得当时四公子唐宽的目光在婢女身上好一阵搜索。
公子目光玩味,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放肆剐蹭。
“小桃,有钱么?”
正想着,那身穿小红袄的丫鬟面带急色跑了过来。当时苏瓶正在往隔壁第四间屋里堆放车轴。虽然隔壁,但后院寂静,她们的对话倒也听得真切。
朱桃问:“你要钱做什么?你娘又来找你了?”
“不是啦,不是啦,是刚才小姐让我出去买柿子饼,当着小姐面秤了一钱银子,可是到了小贩那里,却只有八分多一点。”
“是不是小贩的秤做了手脚?”
“不会啦,不会啦,旁边摊的秤我都试过啦,都说是八分多一点。”
再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估计是朱桃取钱去了。苏瓶放下摇晃木马,走了过去,见红袄丫鬟蹲在地上,难过地抹着眼泪。
梁朝称重与唐朝一样,一斤是十六两,一两是十钱,一钱是十分。
一两银子大约能换1000文,一钱银子差不多是100文。说到一分银子,只有豆粒大小。
红袄丫鬟见苏瓶走过来,抹了抹眼泪站起身,行礼道:“奴婢冯蝶,见过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