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黑布包裹着的尸体,横放在韩皇后面前,掀开黑布,见到肉模糊的半颗头。
死者生前,好像是迎头挨了一刀。
气势恢宏的飞香殿里,只点着一盏小油灯,人头大小的光团从贵妃榻上移动到尸体旁,照亮了那仅剩下的半张脸。
韩皇后紧皱眉头,捏着绢帕的手不自觉的放到唇边。喉管动了动,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犯呕。
这已经是胡荣带回来的第二具尸体。韩皇后认得死者,是大内高手,是领命刺杀太子的。
胡荣已把太子的确切位置告诉皇后,皇后对胡荣深信不疑,而且充满感激和敬意。
其实胡荣本不是韩皇后的亲支近派,而是唐皇后从娘家带来的。在唐皇后的力挺下,被天德皇帝任命为大内总管。
唐皇后过世,便是韩贵妃升为皇后,统领后宫。
胡荣本应该是被韩皇后清理的人,可后来胡荣不但没被清理,反而成为她最信赖和依靠的人。
之所以会有此变化,是因为天德皇帝曾派人杀了胡荣全家。而天德皇帝的计划里,也要干掉胡荣和韩皇后,可皇帝万万没想到事情败露。
天德皇帝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胡荣按住手脚,被韩皇后用绳子活活勒死的。
“娘娘不必慌张,老奴联络的第三批刺客,明日一早就会到。”
连续两次刺杀失败,韩皇后气馁地坐在榻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胡荣把尸体带出去。胡荣扛起尸体,走出飞香殿,出门左拐就不见人影了。
宫女韩菊推开窗户一道小缝,向外看去,直到胡荣瘦长身影离开长秋宫,她才跑回到皇后身边,蹲在皇后脚下,仰头道:“娘娘真的相信胡荣吗?”
“我不信他,能信谁呢?”韩皇后抹着眼泪道:“现在,连蒙儿都不来见我。”
韩菊皱眉道:“会不会是酆王没接到信呢?这些事,娘娘都是让胡荣一手操办,他完全可以从中做些手脚。而福王、贤王、酆王、睿王同时离开京城,娘娘不觉得蹊跷吗?”
韩皇后轻轻摇头:“这人都死了,难道还有假?”
韩菊仗着胆子一连反问道:“娘娘派人去国公府打听过吗?真的有人去行刺吗?会不会这帮人是被胡荣杀的,带来宫里骗娘娘?而福王他们突然消失,会不会是他们合伙把酆王骗走的?”
韩皇后迟缓地道:“那你的意思是……”
韩菊苦口婆心的样子道:“虽然胡荣为娘娘立下大功,可娘娘不能把所有事都交给他去办。既已确认太子所在,不如咱们自己找杀手。奴婢的表哥混迹江湖,能请到厉害杀手。只是……要价高一点。”
韩皇后脸上的愁云少了几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谈甚的价格,既然有这路子,你快去办吧。花多少钱,我都给。”
就在韩菊准备走出长秋宫时,太监张聪快步走了进来,在皇后耳边低语。韩皇后连忙把韩菊喊了回来,告诉她,安国公已过潼关。皇后问韩菊,要多少天才能把刺客请来。韩菊说,现在还不知道,只能问表哥才知道。
当天夜里,韩菊去找表哥,二人一见面,先热情似火急不可耐地缠绵一番。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韩菊的表哥,而是韩菊的情人。那人给自己起了一个江湖行号,叫胡通天。
韩菊一边穿衣,一边说,唐氏郡主刚因花柳而死,现在平康坊里闹这病闹得厉害,你可小心点,别去找那些烂女人。否则就会像那郡主一样,鼻子烂成一个洞,眼睛也瞎了,死相凄惨。
胡通天抱着韩菊纤细腰肢,紧紧抱着,说:自己只有小菊这一个女人,现在只有你一个,将来也只有你一个。
一听这话,韩菊笑了,依偎在胡通天怀里,还把从宫中偷来的金盏送给胡通天。
胡通天说,这些东西都会卖掉,攒着钱,将来与韩菊过好日子。韩菊陶醉地倒在他的怀里,畅想着未来。
“我跟娘娘说了,这次要价会很高。”韩菊在胡通天怀里翻了个身。
胡通天问:“那你跟她说过要多少钱了吗?”
韩菊道:“没说。”
胡通天声音低沉:“依我看,你别说要多少钱,不如让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