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王府内。
景庭看着案桌上累成小山的奏折,不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父皇是把所有奏章都推到他这里了吗?
“殿下累了便缓一缓。”胡一端着参茶送到景庭面前,“这都看上一日了。”
看了一日也不曾见奏折变少,他恍惚以为积压了半个月的公务。
景庭随手拿过一本奏折翻开,其中内容说的复杂,结果却是官员偷偷养外室被妻子发现,两人言语不和动起手来,闹到了京兆尹府上。
因官员品阶不低,又有爵位在身,京兆尹这才上书奏报。
说到底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既无人员伤亡又未曾危及国家,景庭又将奏折放了回去,“封琅呢?”
以他的能力处理这些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怎么会上奏到御前?
“府尹大人自打破获假银票一事便缠绵病榻,多日不曾见好。”胡一前几日还碰见过封琅,整个人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往日封琅是标准的书生模样,面容白嫩,眉目端正,瘦弱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苍白无力,为官公正,性子洒脱,除了春闱泄题,几乎毫无污点。
这样的翩翩公子却从荒宅回来之后一病不起,滴水难进,抓着一方帕子又哭又笑,时不时呕出两口血。
姜卿羽亲自登门为他诊脉,开了药方让他好生调养。
“太子妃娘娘,你说小越会怪我吗?”封琅眼下青黑眼中,颧骨凹陷,如同命不久矣,“她真的不曾怨我吗?”
真正的答案怕是只有小越一个人知晓,如今她死了,封琅尚且不知,姜卿羽也没办法代替小越回答。
封琅得不到答案,双手捧着一方帕子,眸中似有万千苦楚最终化为浓墨的黑暗,“小越,小越啊……”
一声声呼唤,如同在招魂一样。
想不到封琅看着冷冷清清,却是至情至性的人。
姜卿羽不忍看着封琅如此继续自我折磨,好言相劝,“本宫只知道,若她还活着,定然不想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
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没了半点生气,人不人鬼不鬼,怪让人难受的。
“封大人应当保重身体。”姜卿羽垂眸看向那块白布,干干净净,不染尘埃,显然被呵护的很好。
封琅一直缠绵病榻,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长出了青黑的胡茬,唇角还有干涸的血迹,哪有半分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样。
偏偏他手里这块白布干干净净,仿佛是他心中一片净土。
“下官没有护住她,是下官把她亲手送到牢房的……”封琅对此仍是难以释怀,小越当时紧张又害怕地看着他,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听从了他的建议。
如果那个时候小越跑了,那她是不是至少能活着?
“封琅!”姜卿羽不愿再听封琅自哀自怨下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提起来,咬牙说:“你脑子是坏掉了吗?谁杀了小越你就去找谁报仇,堂堂正正的活着,别辜负小越那份喜欢。”
小越是喜欢他的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越还愿意继续喜欢他吗?
封琅捧着帕子的手不住颤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下官会好好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