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死得可真惨,连个全尸都没留住,支离破碎的,还死在这种荒山野岭”,陈尧渊明明是在和身边的裴云飞在说话,却用了足够的音量让夏以蕊听到,夏以蕊清楚地听在耳里,但心里还是安慰自己,“父亲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他就一定会回来的,我要相信父亲”。
“我们有心想要做个好事替人收个尸,挑了几块还能看的尸块埋了,手上倒是抓着点什么,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居然是块普通的破玉坠”,陈尧渊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玉坠丢到了夏以蕊面前。
夏以蕊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娘亲生前的玉佩,父亲从来都是不离身戴着的,她愣住了,双手颤抖,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捡起来,她摩挲着那块玉佩,半响才将它挂在了脖子上。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也没有说话。陈尧渊在一旁看着,只说了句“有意思”,便终于没再说话了。
下半夜他们完全没有再交谈,夏以蕊也只是呆呆地看着洞口,可什么都没有出现。等山洞外隐约有一些光照进来的时候,夏以蕊一直期待的心终于死了,她接受了他的父亲真的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那两位公子也起身准备离开了,夏以蕊淡淡开口,“送我去个地方”。陈尧渊听到她的话,扭过头来看着夏以蕊。那时候夏以蕊可真狼狈,头发凌乱身上还有些擦伤,衣裙还沾着狼血,可这样看过去,清晨的光打在她一半的身体上,一半仍然是黑暗的。陈尧渊觉得夏以蕊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傲气。
让人很想,摧毁了这傲气。
他对着突如其来的命令并没有在意,只是嘴角一勾,宛如翩翩君子般回了句“乐意至极”,裴云飞不知道自家公子想干什么,但既然公子答应了,他自没有过问的道理,带着夏以蕊绕到了山后头。
山后头那边有两匹马,是陈尧渊和裴云飞的坐骑,两人翻身上马,而后想到夏以蕊自然是不能和自家公子共骑一匹马的,裴云飞对着夏以蕊伸出手,将夏以蕊拉上了马,她的背部靠着自己的胸膛,他才发现这姑娘体温低的吓人,将自己外袍脱下,盖在了夏以蕊身上,然后才开始出发。
清晨的风有些许冷,外加夏以蕊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惊吓,她的身子觉得有些疲惫,但这外袍好歹给了她一点温度,让她保持脑袋清醒,她一件件盘算着之后要做的事,既然是有人故意追杀父亲,那么家中必然不能久留,首先要回家中找到妹妹,确保妹妹安全,然后可能仍然要暂时投靠齐家一段时间,之后再另做打算。
她路上还想了很多,为了不给齐家负担过重,她可以去做些针线活补贴点家用,以菱也不能由着她这般胡闹了,她是长姐,现在家中也只剩她俩二人了,她到底得教会以菱一些东西,不至于以后要沦落街头走投无路。
她想了很多关于以后的事,但万万没想到,赶了半天路回到家中,不止夏家没人,连齐家也没人了。夏以蕊将每个房间连同齐家都确认过一遍,但已是人去楼空了。她突然笑了起来,此刻终于想起那日自家父亲自家妹妹,以及齐磊他们一家的奇怪表现了,把事情顺了个七八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牺牲我,掩人耳目,好让齐家带走以菱吗,父亲”。
但她不知道父亲对她的安排,夏杰只是想将她安在富贵人家中长大,过些好日子。但没有人和夏以蕊说过,夏以蕊自然不知,只是以为是父亲要带放弃她,好使妹妹逃离。
她走到院子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院子里以前和夏以菱玩闹的树干上,仍有她们的刻字和作画,伸出手细细的描绘,却不慎被刺了一下,手上的刺痛感沿着手臂,直直地传到心中。“你何苦瞒我,我知道你喜欢齐磊,我也没有想和你抢,可也不必这么着急将我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