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轻笑,却是坚定摇头。
她既说了要去护国寺,就肯定要去的。
“你啊!”荣坤无奈叹息,“素来都是如此,一旦决定了做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那对镇南王呢?也是势在必得吗?”
南希看着荣坤。
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只是眸子微微有些冷意,“我和他没有势在必得,只能说是水到渠成,无关他的身份,动心、动情而已,虽也有各种思量,权衡利弊,不过这些都在情后面,所以这些小心思也算不得什么,我要真什么都不管不顾,就一心扑到情情爱爱里面去,也不值得他一心待我,等我近十年!”
她先是南家姑娘,才是自己南希。
南家娇养她十几年,她出嫁更是动用半数家财为她做嫁妆,加上幼年积攒,她手里的钱财几乎占据了南家三分之二。
是以每一次行事前,她都得先考虑南家,再是自己。凤秉御是她唯一的任性选择,可这任性、胆大,也还有理智。
凤秉御如今潜龙在渊,看他行事筹谋,想来不甘做一方诸侯,他定在等待时机,而她,自然也要借机,带着南氏一族,扶摇直上!
“阿兄,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多事情我也会权衡利弊,不会贸然行事,你放心吧!”
她觉得之于感情,不能让凤秉御剃头挑子一头热,她既然也对他有情,就热情回应,让他明白,他的等待、付出,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且她在凤秉御面前,也从没藏着掖着,她是善良,但不是盲目的仁善。
第一次相见,她确实有所伪装,毕竟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她不把聪慧藏起来,万一他是个大尾巴狼,她又该如何脱身?
只是没想到,他小心翼翼的讨好、安排,她却动了心。
“……”
荣坤看着南希,微微点头,“那就好,你今日的画作还未卖出去,尹公子让我全部留下,他明日再过来挑选!”
“无碍,我不急!”
她手里有的是银子,也不差这一点。
荣坤想问,昨夜的事情,张张嘴到底说不出口。
“晚饭快好了,有你最爱的炙羊肉、烤羊排,一起过去吧!”
“好!”
杜鹃立即给南希拿披风,拿铜炉,南希与荣坤一起前往饭厅。
两人还说了一下书画铺子往后的运作,南希虽未出门,但眼光不俗,荣坤频频颔首。
“以后阿兄怕是要更辛苦了!”
“怎么会!”
两人笑意盈盈的进了饭厅,童丹娘瞧着眼皮跳了跳,抿了抿唇。
童哥儿已经快速跑过去,“姑姑!”
南希把铜炉递出去,又解了披风,蹲下身捏了捏童哥儿的鼻子,两人亲昵得很。
南希确实喜欢吃羊肉,最后还喝了一碗羊汤,才心满意足的搁下碗筷。
“不再吃一点么?”童丹娘问。
“饱得很,吃不下了!”
南希擦着嘴,见童哥儿认真啃着羊排,笑的温柔。
荣坤偷偷看了一眼,垂眸柔柔而笑,也动手拿了一块羊排,慢慢吃着。
果然香极了。
晚饭后,廖氏拉着南希说话,“当真要去护国寺呀?”
“嗯!”南希温柔颔首。
“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待我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
南希一听急了,“奶娘,可千万别,我身边还有翠鸟、喜鹊呢,哪里是一个人,伺候的人不少呢,这是您和阿兄、嫂子、童哥儿认认真真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就不用跟着我来回折腾了!”
“可是,可是……”廖氏语塞。
左右为难。
“奶娘,这次您要听我的!”
廖氏最终还是没能跟着南希一同前往护国寺。
不过南希回到客院,又挑了三个丫鬟,两个婆子,四个小厮,这几个人个个精神抖擞。
南希也没戳穿他们,让他们去收拾,明儿一早出发。几人立即退下去收拾,其中一个还给凤城递了消息去……
南希沐浴后,感觉身上没有味,才坐在油灯下编着细细的绳子,半柱香后,一个竹青色荷包已经绣好。
荷包上黑色鹏鸟展翅高飞,雄姿勃发,一看就是给男人的荷包。
杜鹃朝翠鸟眨了眨眼,翠鸟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晓。
“天色不早,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晚上不用你们守夜!”南希摆摆手。
三个大丫鬟面面相视,喜鹊率先出了屋子。杜鹃又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觉得没问题后,才退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南希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荷包,拿了一本书慢慢看着。
很多书,看第一遍领悟不够,看第二遍时和第一遍的感触又有所不同。
屋内灯光朦胧,暗香浮动。
南希看的如痴如醉,连凤秉御什么时候进来都没察觉。
直到一双手,轻轻蒙住她的眼睛,才惊醒过来,熟悉的龙涎香,淡淡笼罩在鼻息间,萦绕着她,身后是凤秉御温热的胸膛。
“嗯?你来了!”南希温声。
轻轻将书随手一搁,抬手覆在凤秉御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你是不是忘记了说句,猜猜我是谁?”
凤秉御闻言轻笑出声,又温柔又缠绵。
弯腰下巴搁在南希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对呀,哥哥们都好笨,每次都猜不对!”南希说着,万分怀念。
那是她最美好的幼年、童年、少女时代。
家里人是那么的宠爱着她,哥哥们更是溺宠,事事依从。
当初远嫁京城,她几个哥哥在码头哭得泪流满面,她瞧着后告诉自己,一定要幸福。
可贺允笙从未给过她机会,更将她的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
“那你猜到我是谁了么?”凤秉御柔声问。
想着少年时偷偷看到的画面。
她蒙住南家三哥的眼,一个劲的让南三哥猜,偏生南三哥最爱戏弄她,从东家表妹到西家表妹,就是不猜她,急得她面红耳赤,不停提醒,压根不曾瞧见南三哥笑的开怀。
那个时候的他,就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这般与他亲近,命给她都可以。
“猜到了呀!”南希轻笑。
“是谁?”声音又轻又柔又缠绵。
“你是我的心上人!”
南希说完,惊觉自己大胆,俏面滚烫的紧。
凤秉御却是身子一僵。
狂喜瞬间充斥了他全身,在南希惊呼中把人抱起,直接跨步进了内室寝房。
南希惊慌万分,又怕掉下去,圈住他的脖子。
瞪大眼睛看他。
朦胧灯光下,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知道他格外亢奋,鼻息也滚烫似火,想要将她点燃。
被丢在软软的床铺上,凤秉御便吻住了她。
愣愣迷糊间,感觉快要窒息。伸手推着凤秉御的胸口,虚虚的低呢一声,“不要!”
凤秉御忽地惊醒过来。
松开南希,翻身躺在她身边,又急急的想要解释,“我……”
可他又解释不出,懊恼,但更欣喜。
南希平稳了气息,才翻身以手撑着脑袋,居高临下问凤秉御,“若是我愿意,你敢么?”
都是聪明人,这个愿意代表什么意思,心知肚明。
凤秉御震愣,脑子里嗡嗡作响。
又好似满天烟火齐齐绽放,璀璨夺目,更似朝阳初升,驱散迷雾,一切都清晰起来。
“我敢!”凤秉御伸手,把人抱在怀里。
格外珍重怜爱,像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轻了怕飞,重了怕碎。
慎重低声,“但我不舍,南希,我不舍如此折辱你!”
南希心道,你半夜三更潜入我闺房算什么?
也幸亏她从小就没把礼教都放在眼里,师父也从不教她这些,不然为了清白,她自个便羞愧死了。
“其实,我不如你想的那么洁雅无争,扬州商户女,十个之中八个都会算账、盘账做买卖,我虽是南家唯一的女孩儿,一手算盘也是打的极好!”
“嗯,我知晓!”凤秉御轻声。
南希什么性情,他早就一清二楚。
“你当真知晓么?可能我比你想象之中还要坏一些呢!”
凤秉御失笑,“再坏,我也是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