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挑眉。
不去看凤秉御神色,也知道他此刻定是满面春风,好生得意。
“王爷,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希犹豫片刻,才幽幽问道,“若是当年给您包子的人,换成了别人,亦或者我丑陋无颜,您还会执着等待么?”
“……”
这个问题。
凤秉御略微寻思,“可能不会执着,但我会记得你的恩情!”
会执着这么多年,是当年的那个女子,粉雕玉琢,着实讨人喜欢,笑容和暧,温暖人心。
“当年,或许我是被你温暖的笑意所诱引了吧!”
当年之事,谁又能说的清楚。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南希懂,便不再纠结,自寻烦恼。
“明明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南希反驳。
才不会承认小时候的她,粉雕玉琢、玉雪可人,虽活泼调皮,但也真真惹人疼爱。
凤秉御笑,却又忍不住问了句,“那你呢,南希,在侯府三年,可曾想过,与贺允笙好生过日子?”
“不曾有过,早前我一直以为,是成亲那一晚,他目呲欲裂,借酒装疯对我破口大骂指责让我伤心难堪、没了体面尊严,索性听话搬到小院,偏居一偶不问世事,后来仔细想想,或许从他不曾前往江南迎亲,亦或者不曾到码头迎我时开始,我对他,便无任何期待,是以三年来,我不曾出门去寻他,任由他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有了身孕,但凡我有过想好好与他过日子,我总会有法子让他回心转意!”
这是南希的真心话。
她自认容貌、才情过人,嫁妆丰厚,虽出身商户人家,但她也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不输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
若是她想与贺允笙过日子,她有很多时间去让贺允笙回心转意,或者打听他的喜好,投其所好。
但她什么都没做,偏居一偶,过自己的生活,也算惬意、潇洒,若不是药汤中添了毒,让她知道不能再沉默,沉默便只有死路一条,楚清黛和离让她看见希望,腊八那一日,她抓住机会,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成功和离。
扭头看身边的男人,南希温柔浅笑,“或许,是我和王爷的缘分到了!”
楚清黛和离让她看见希望。
和凤秉御第一次相见,她对他一见钟情,悄悄的动了心。
谁说只有男子对女子会见色起意,女子亦然……
“嗯,是缘分到了!”凤秉御附和。
愉悦的笑出声。
女子本含蓄,南希却是胆大,那幅未落款的画,他瞧着便明白,她那一日便对他动了心思。
虽然她不言说,但她的眼神,她的动作,无不告诉他,他不是单相思。
他们是两情相悦。
在这朦胧灯光下,南希眸子璀璨,坐起身认真的看着凤秉御,“王爷,此生你会负我吗?”
凤秉御闻言。
半撑着身子,想着要如何来许这一生一世的诺言。
千言万语,竟不知道要如何诉说出口。
腿一抬、手一伸,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递到南希面前,“若他日,我负了你,你便用这匕首了结了我的性命!”
以命为诺,此生不相负。
荣华富贵,携卿之手,共赏这壮阔山河。
南希眨了眨眼,“这可是王爷说的!”
伸手散了凤秉御的发冠,以指勾起一缕发丝,抽了匕首划落,又勾了自己的发划断一缕,匕首随手丢在床上,下床去找了红绳,将发缠了个同心结,放到荷包内。
凤秉御有些愣。
看着南希背影,不知她在做什么,但心口热乎乎的,总觉得她能给他一个惊喜。
南希转身,把荷包藏到身后。
见凤秉御还维持着那半撑的姿势,手里握住匕套,朦胧灯光下,她瞧见他的眸子,似乎也晶亮得紧。
“闭上眼睛,不许偷看!”南希霸道沉声。
凤秉御立即乖乖闭上眼睛,还认真道,“我不偷看!”
“……”
被凤秉御的认真逗笑。
南希上前,把荷包塞到他怀里,“现在不许看,等回去后再看!”
从他手中拿过匕套,把匕首放回去。
这匕首跟她的不一样,她的匕首花里胡哨,上面还镶嵌了宝石,虽然也锋利到削铁如泥,却比不得凤秉御这匕首来的凌厉,仿若经历了无数风霜,饮过无数鲜血。
把匕首塞回凤秉御手中,“匕首你收回去吧,在你手中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在我手里,也只有束之高阁,当个摆设委屈它了!”
“南希……”凤秉御声音嘶哑。
一手还放在心口上,隔着衣裳,抚摸着那个荷包。
明明分量很轻,他却感觉到沉甸甸,将心口都填满了。
“嗯?”南希应声,却打了个哈欠。
昨晚就没睡好,今儿又闹了那么一出,心累得紧,这会子还真有些迷迷糊糊,想睡了。
“困了么?”凤秉御关心问,坐直了身。
“嗯,困了,你快回去吧,回去早些睡,我明日要去护国寺,你若是要去,咱们在城外见,然后一起前往护国寺!”
难得佳人邀约,虽然偷偷摸摸的,凤秉御还是欣喜若狂。
连连点头,起身把床铺让给南希。
见她打着哈欠,还主动弯腰给她脱鞋子。
“……”
南希愣住。
他竟连这样子的事情也愿意做!
“你睡吧,我先走了,明日城外见!”凤秉御俯身亲了亲南希的俏面。
“我会把门关好,走了!”
他走的有些迫不及待。
待出了屋子,就把从怀里摸出荷包,看清楚后,笑的有些傻气。
又迈步进了寝房,见南希正要脱袄子,忙红着脸转身,“我,我进来问一下,这个荷包是你亲手绣的吗?”
南希手捏着盘口,应了声,“是啊,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凤秉御说完,走的有些快,也很急切。
顺手关了门。
南希站在床边,等了好一会,不见凤秉御再折返,才脱了袄子,躺到被窝里。
抬手轻轻触碰着唇,想到凤秉御的热切,还有他许下的诺言,以及那傻里傻气的样子,甜甜一笑,拉了被子捂住头。
暗道一声,“羞死了!”
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凤秉御回到镇南王府,唤了凤城过来,“你去请大家书房议事!”
“……”
凤城不解。
这半夜三更的,还要议事?
但他没敢多问,立即去请跟随进京的幕僚到书房集合,又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夜宵。
凤秉御坐在书桌后的红木太师椅上,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荷包,爱惜得很。
几个幕僚进来,瞧着这一幕。
“……”
“……”
哎呀,不得了。
他们王爷,竟有姑娘送荷包。
这半夜三更的,哪里是要议事,分明是想要炫耀呀。
“王爷,您这荷包哪里买的,瞧着怪精致!”
“确实挺精致的,王爷您哪里买的,老夫也想买两个!”
几个幕僚轻笑出声。
真是不容易啊,都快而立之年的人,总算肯收人姑娘送的荷包,还这么宝贝,不得了不得了。
凤秉御呵笑,“这荷包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
“莫非是哪位姑娘所赠?”
“是!”
凤秉御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