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笙默默无语。
带桂依琳走远,才起身端了碗,把药汤给倒了。
桂依琳送来的东西,他可不敢服用,怕有毒。
情不自禁想起了南希。
那个明艳动人,他一直瞧不起的商女,竟是他最最崇慕的南山先生,他求而不得的画作,都出自她手,一幅价值万金。
“……”
贺允笙只觉得心口剧烈疼痛,宛若撕裂了一般。
穿了衣裳,让人套马车出府。
“公子……”
贺允笙看着小厮,“去东二胡同!”
他要去见闵兰芝,和她说清楚。
不管是因为情爱,还是年少时的情分,他都应该跟闵兰芝说清楚,让她远离京城。
东二胡同。
闵兰芝得知贺允笙过来,诧异不已,见到人的时候,心更是不平静。
才短短时日,贺允笙再没有曾经清隽公子模样,有些垂头丧气和憔悴,眸子里压不住的抑郁之气。
“允笙,你好了?”
贺允笙颔首,示意所有人都下去,才对闵兰芝说道,“你腹中的孩子,莫要留着了!”
“……”
闵兰芝顿时瞪大眼睛。
错愕、震惊、失望,以及那藏在心中的恨。
看,这就是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是她不顾一切也要跟着的男人,多么的没有担当和无耻。
“兰芝,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心中爱着你,但其实我是一个龌龊不堪的人,在第一次见到南希的时候,我便动了心思,只那时她已嫁为人妇,心中那点龌龊心思便不曾显露,压制了下来,再次在侯府见到她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却极力掩饰,因为她商女身份,我既想压她一头,又想她守着妇道,以夫为天,对我动心动情,甚至有些洋洋自得……”
贺允笙说道此处,已然哽咽。
他错的离谱。
“她在侯府闹事,当时甚至没想过和离,也没想过休妻,只想着哄好她,以后好好待她,万万没想到,她是我倾慕许久的南山先生!”
闵兰芝忽地站起身,“你说,你说她是南山居士?”
“是!”
闵兰芝笑出声。
笑的满心凄凉,“所以你深深的爱上了她!”
“她本是我的妻子,我爱上她有错吗?”贺允笙反问。
“……”
错吗?
是的,没错,爱上结发妻子,是理所应当的,哪里有错。
但……
闵兰芝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说着最决绝的话,“我懂了,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这个孩子我自会服药,不会留下他,更不会用他来要挟你,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到了最后,闵兰芝只恨不得自己从未认识贺允笙。
她一直以为自己容貌不错,才情也善可,心计更有,却不想算不透一个男人变心是如此之快。
“你走吧!”
闵兰芝转身。
不再去看贺允笙,仿佛这般,自己的有眼无珠就不那么可笑。
贺允笙从袖袋里摸出银票,“这里是二万两银票,当时问你拿的,现在还你!”
“还有……”
闵兰芝红着眼眶回眸,恶狠狠的瞪着贺允笙,“你走,立即给我滚出去,一副去胎药钱,我闵兰芝还付得起!”
“……”
贺允笙看着闵兰芝,心里格外平静。
面容淡漠,没有悲痛不舍,亦没有难堪。
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那你保重!”
起身出了宅子,离开东二胡同。
好久好久,他似乎还能听到闵兰芝的哭声。
重重的闭上眼睛。
但愿,但愿她能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忘了他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东二胡同
闵兰芝哭了许久,才让人打水洗脸,去抓一副去胎药。
“夫人……”丫鬟惊呼。
闵兰芝凄凉一笑,连呼吸都泛着苦。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先去抓药吧,准备马车,我要回去一趟!”
“回哪里?”丫鬟不解问。
“回闵家!”闵兰芝沉沉出声。
丫鬟犹豫片刻,立即去准备马车,马车到了闵家大门口,闵家哥哥却坚决不许闵兰芝进门,更是到大门口,将闵兰芝大骂一顿。
骂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丢了闵家的脸面。
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便是寡妇又如何?正儿八经再嫁,有闵家在,也不是难事。
偏偏她自甘堕落,给贺允笙做外室,还怀了孽种。
闵兰芝站在闵家大门口,惨白着脸,身子摇摇欲坠,看着自己大哥嘴巴张张合合,她听不到大哥骂了她什么,只觉得是很难听的话。
或许还不如街头巷尾妇人骂的难听,可却生生将她的心挖的血淋淋,痛彻心扉,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