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的寝殿中,裴屿方才脱去外袍,坐到床边。他摇了摇头,却难掩面上的疲倦。
今日,他本觉得有些不适,可最近朝政繁忙,自己身为皇弟实在不可懈怠,只得硬着头皮去上朝了。
也不知是否又着了凉,下朝之后,越发觉得精神不济,便早早回了府。
没想到刚准备睡下,却听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随即便是一声急切的问询,“王爷可在,属下有皇后娘娘口信。”
裴屿一愣,急忙起身开门,却见是一劲装女子站在门口,眉眼之间英气逼人,“竹香?进来说话吧。”
裴屿知道黑羽卫,自然也认得竹香,知道她是裴峰特意留在柳念雪身边的人。
竹香见裴屿只穿了件中衣,料想他是正要休息,不由抱歉道:“打扰王爷休息了,属下有要事相告,还请王爷赎罪。”
“无妨,皇后有何口谕?”
“屹少爷突然不见了,娘娘想请您亲自往南昭方向追。”
“往南昭?”裴屿眉头一皱,可对柳念雪的信任迅速打破了他心中的疑虑,“本王这就出发,你回去禀报一声,让她放心。”
说罢,转身拿起刚脱下的外袍,便穿了起来。
竹香一抱拳,刚要告退,却在此时,房门突然开了,顾菲儿手上正端着汤药,看见眼前的一幕,不由得一愣,原本的担忧也在瞬间化作了愤怒。
“你是什么人?在王爷房中做什么!”
“启禀——”
竹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裴屿打断道:“你回去禀报吧,本王这就动身。”
“是!”事态紧急,竹香也不愿多费唇舌,便抱拳应了一声,绕过顾菲儿,飞身而去。
那速度极快,顾菲儿手上还端着汤药,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见裴屿已经自顾自地穿好了衣服,丝毫也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顾菲儿心中越发生气了起来。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您身子不适,妾身特地熬了汤药来。”
“放着吧,我回来喝。”
“您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出去了。”
“我有急事,去去就回。”
“那丫头是谁?你到底有什么事!我是你的妻子!难道还不如一个丫头重要吗!”
顾菲儿猛地放下汤药,药汁瞬间洒满了桌子和她的手背,立时便红了一块。
可那一切,似乎都不在裴屿的眼中。
他根本没有看她,而是略过她,直往门外冲去。
“王爷!王爷!”
任凭顾菲儿怎样呼喊,裴屿却似乎根本听不见一般,一脚跨出门外,两三步便跑远了。
她怒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口银牙紧紧地咬在一起。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才能让自己的丈夫如此六神无主,火急火燎!
而顾菲儿心中的这个“她”,此刻正坐在凤撵之上焦急地探着头。
“小德子,让他们再快些。”
“主子,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要摔着主子了。”
“摔着就摔着了,你只管吩咐他们快些!”
那些抬撵的小太监本都是训练有素的,此刻的额间却都已经渗出了汗水。
他们不怕费力气,可若真的跌了皇后娘娘,哪怕有十条命也是不够赔的啊!
终于,凤撵还是稳稳地停在了寿康宫的门口。
梅香扶着柳念雪急匆匆地下了凤撵,又疾步往寿康宫内走去。
守门的小太监老远便望见了皇后的凤撵,又见这撵轿来的如此之急,早已飞奔入内通传了。
此刻,慎儿已经迎了出来,见柳念雪一脸匆忙,不由得愣住了,一时间竟连行礼都忘了。
却是柳念雪,三两步间已到了慎儿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问道:“姑姑,太后在哪儿?”
“娘娘,太后在佛堂呢。”
“好。”
柳念雪说罢,一手提着裙摆,一手由梅香搀着,立刻往佛堂赶去。
慎儿跟在身后,不觉也紧张了起来,她也算是看着柳念雪入宫的老人了,这些年来,从不曾见这位皇后如此仓皇过。
直到将人送进了佛堂,慎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梅香,“皇后娘娘怎么了?从不曾见她如此啊。”
梅香叹息着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这一路,一句话都不说,只皱着眉。奴婢连问都不敢问。”
佛堂里依旧云雾缭绕,太后常年礼佛,自己也恬淡的如同一尊佛像一般,总是安定宁神。
“母后!出事了!”
太后睁开眼,却见柳念雪刚刚才掀帘进来,她微微一笑,伸出手说道:“哀家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
柳念雪一边扶着太后起身,一边慌张道:“母后,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真的出事了!裴屹不见了,臣妾已经请静王带人去追了。”
太后一改方才的安定神情,眉头一皱,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有人来禀,怕是昨晚就走了。不知能不能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