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桂阳兵都姓鲍了吗!要造反吗!”谭虎喝道。
“他们只听号令,定了的号令,就是我的话也不能改,这是规矩。”鲍隆说道。
“鲍隆治军有周亚夫之风。”当初赵范对鲍隆的评语,谭虎今日方才得知。
“将军,鱼入筌!鱼入筌!”林涧中哨兵喊道。
这是时机已到的暗语,鲍隆从怀中取出一个白中透黄的螺号,冲天空吹响两声长调。
瞬间,山林震动,雷石如星雨飞向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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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响从先锋部曲传来。尽管黑夜当空,刘贤依旧能看到林间暴起的扬尘。
“地震了吗?!”刘贤勒住惊马缰绳。
“是投石台!”刘敏警觉喊道:“公子快撤!我们中了陷阱!”
投石?刘贤这才意识到巨响的来源,抬起头,更多的石弹从山腰发出,越过林涧飞驰而来。
“哈哈哈!杀杀杀!天成此大功于兄长!”见自己布下的机关神威大发,被绑在骡马上的陈应发出阵阵狂笑。
刘贤急忙调转马头,可越是紧要关头,这马儿越是不听使唤。
刘敏一个翻身跳下坐骑,全力将公子拉下马来,没跑几步,一颗径约两丈的石球轰然坠落,将刘贤那还在原地盘桓的战马拍成一团肉泥。
逃命的呼号漫山遍野,零陵人怎样一哄而上昂首进军,此刻便怎样一哄而散撒花逃命。而投石台像长了眼睛,总是精准的砸在那些求生欲最强的逃兵身上。
嘟——嘟——!
又是一阵螺号传来,桂阳兵像厉鬼一样从密林之间的黑暗中涌现,拦腰杀向退却的人潮。鲍隆身处厉鬼之间,青筋暴起,手中一杆镇山斧虎虎生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连砸带砍,转瞬已经带走十余条人命。
山道变得峥嵘而崎岖,狭隘的求生欲将袍泽逼成相互撕咬的豺狼。零陵人前遭陷阱,后遇伏兵,一个个鬼哭狼嚎,奔若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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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应!!陈应你在何处!”
乱军中,鲍隆高声叫喊着陈应。零陵新军溃散,元气大伤,他已经践行了太守的军令。此刻,鲍隆只想救回被俘虏的义弟,那个他在桂阳唯一的亲人。
陈应已然抱定了舍身求死的决心,不想竟然能再次听到义兄的声音。
“兄长!陈应在此!陈应在此!”
这一喊不要紧,正好惊动还未走远的刘贤。他在南鹰骑护送下正在夺路逃命,身后听到“陈应”的名字,心中一惊!
桂阳之将,唯鲍隆与陈应。眼下这马背上的俘虏根本不是什么死士陈老三,分明就是赵范部将陈应。
毛彪不知陈应身份,念及陈应带他们步入陷阱,恨从心头起,举刀喊道:“陈老三!你个奸贼!比我还贼!陈狗三!陈烂三!陈屁三!”他是盗贼出身,根本不懂什么杀降不详的规矩,挥刀便要去砍。
“别砍!留活口!”刘贤喊声未止,鲍隆已经挥斧杀至。
刘敏拔刀迎战,只见鲍隆手中巨斧呼啸而来,“铛铛铛!”三板斧砸得刘敏刀身歪斜。待要再进,南鹰骑弓弩齐发,弩失爆射而来。
许是慌乱手抖,短弩的箭镞竟然无一例外射在铁甲之上。鲍隆甲厚如壳,未伤分毫,抡斧再上。南鹰骑此时弩失射尽,皆弃马丢弩,拔刀便与刘敏合战。
短兵相接,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鲍隆战斧长出南鹰骑军刀约过三尺,转如旋风,众人近身不得,眼看就要陷入僵局。
“在那!”寻觅多时的谭虎,终于看见了猎物。
“穿赤红甲胄者为刘贤!擒者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