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使此来,除了带来贤儿光宗耀祖的消息,还要将这逆子带回襄阳去。说起来,这也是规矩,我与贤儿父子二人分掌两郡,按照规矩早就该送这逆子去襄阳。正好大儒宋忠在襄阳开学,让这竖子去好好学学礼仪诗书,将来长大了也好帮他兄长料理政事。”
蒋琬点头。刘度说的没错,按照规矩,封疆大吏是应当送子嗣去襄阳当人质的,否则封疆大吏们振臂一呼,自立为王,襄阳岂不是连个制约的手段都没有?只不过刘度、金旋都是当年刘表手下的心腹爱将,加上这两年二人死的死,老的老,需要长子担起政务的担子,所以一直没有送刘贤和金祎去襄阳当人质。如今刘度刘贤父子分掌两郡,实际上就是零陵、桂阳尽入一家之手,再不送个人质去襄阳,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蒋琬道:“既然大公子不日将归,那不妨请上使暂歇几日,待大公子回家与小公子见上一面,叙一叙手足亲情,再送小公子去襄阳读书可好?”
蒋琬反驳不了送人质的理由,但是他总觉得,这事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刘表让刘贤带着任命书和书信回零陵,再责令刘度尽快送刘德北上襄阳。
如今非要让庞季乘着轻舟快艇抢在刘贤之前抵达零陵,亲自带走刘德,摆明了就是要和刘贤打一个时间差。堂堂州牧和郡太守玩心眼,这说明什么?说明刘贤一定有过硬的理由不让弟弟北上,而一旦刘贤拒绝,襄阳方面又无法坚持。
那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必须等刘贤回来。
刘度听了蒋琬的话,显得有些为难:“啊,这……是啊,我也想着让贤儿回来见一面再送走……”
不远处,樊氏轻轻咳嗽,右手微微拂过下腹。
刘度心领神会道:“只是景升的政令不等人啊。更何况贤儿刚刚当上桂阳太守,若是此时便对送子北上一再拖延,只怕景升多心,对贤儿不利啊。”
蒋琬听出来了,刘度这话看似考虑周全,实则没有一个词是站在零陵刘氏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而樊氏看来不仅人站在刘度身后,拿主意方面也是身居幕后,似乎短短几个月,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已经将刘度拿捏得死死的了。
“胡说!我根本不想去襄阳读书!连刘琦大哥和刘琮都不去学,我去学能有好事吗!”刘德哭闹着。“大哥让你们挤去了桂阳,现在你们就是想把我和花花送走,好给你们的孽子腾地方!”
蒋琬和刘敏不约而同的瞥了眼樊氏,果然妇人的下腹微微隆起,虽不明显,但是可以确定已经不再使用束腰。
最怕政事裹挟豪门家事。蒋琬眉头一皱,咽下了将要说出的话。
“你这逆子,就是不愿读书!我可听说襄阳蔡夫人可是厉害,等你到了襄阳,我看谁还像你大哥那么娇惯你!”
刘度转向庞季,谄笑着问:“庞兄,你看何时出发为好?”
庞季道:“就明日吧。早点回去,襄阳已经为令郎备好了别院,到了那边就跟在家一样。蔡夫人可是和善的好人,主公的庶子刘修死了,夫人还在白龙寺为庶子立了香火牌位,早晚祭拜,听说还为此遇险,这样的好主母天下哪里去找。”
“对对,我一直说景升兄这个弦续得好,续的对。”他谄媚的瞥了樊氏一眼,似乎像是在向主人讨赏的狗。而樊氏显然也是听出了他意有所指,嘴角露出微笑。
果然,没有刘贤,掌控这个家对她轻而易举。
角落里,小花瞥见了樊氏的得意,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