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辛莫对赵毋恤说道。
赵毋恤站在车边,没有丝毫地犹豫:“我为赵氏子,不能为君之车右。我脚程很好,一定可以跟得上君子的。”
他虽然年幼,意志却极为坚定,更具有身为赵氏子弟的荣誉感。
绝不会轻易成为辛莫车右的。
辛莫赞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未来的赵氏家主啊。
“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
辛莫拍了拍孔肆的肩膀:“走吧。”
孔肆和往常一样驾车前行,并未刻意加快或者放慢速度。
不过马车行驶的速度,比普通人还是快了很多。
赵毋恤一路小跑,一直紧紧跟在马车的后面。
辛莫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天晚了,稍微快一点。”
“是。”
孔肆轻轻扬鞭,又加快了一点的速度。
赵毋恤又加快了脚步,丝毫没有气馁。
“我不过是周王室一名小小的大夫,他为了明日的比试,竟然能如此忍辱负重,跟在我的马车后面。这家伙真不像个小孩子。”辛莫心中不禁感慨。
辛莫的车越来越快,赵毋恤也一直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面色苍白,脚步都开始蹒跚。
“赵氏的先祖蜚廉,长于奔跑,看来赵毋恤继承了先祖的血脉啊。”辛莫道:“停车吧。”
孔肆停住了车。
辛莫从车上跳了下来。
“累吗?”辛莫问道。
“累。”
“那为何不停?”
“我怕我停了,再也追不上君子了。”
赵毋恤喘着粗气,双手拄着膝盖。
辛莫拍了拍赵毋恤的肩膀,问道:“为何如此执着,我并不能帮你多少,何况赵氏田猎每年都有,你若想表现,有的是机会。”
赵毋恤摇了摇头:“君子有所不知,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参加田猎。我不能让父兄们笑话我。”
“可是我帮不了你什么的。”辛莫说道。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赵毋恤大声喊道:“君子若不能帮我,再也没有人能帮我了!”
“哦?这是为何?”辛莫问道。
“这……”赵毋恤突然愣住。
是啊,他为何这么执意认准了辛莫可以帮他呢?
或许连赵毋恤自己都不知道。
赵毋恤出身卑微。
他的父亲轻视他,兄长瞧不起他。
就连那些家臣,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赵毋恤。
所以他想抓住每一次的机会,让父亲注意到自己。
倒不是为了图谋什么,只是这个十岁的少年,想过的好一些罢了。
“我母亲是狄人。”赵毋恤缓缓开口,说这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的话:“我在家中,和那些奴婢们住在一起,即便是那些做饭的饔奴,都看不起我。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一直这样,我不能一直这样。
“赵氏男子,十岁就可以参加田猎。可是在十岁之前,我连弓箭都未曾好好练习过,哥哥们每日再泮宫学习六艺,我只能跟着一些老家臣在家中学一些字。
“家中燕饮,我也从未参加过,只能躲在门口,或者窗前,听诸位大夫们与父亲交谈。
“今日我听到君子对父亲说的话,虽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知道父亲很高兴,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