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受伤的事情, 显然是在丁婕的意料之外。在丁婕来看,秦泽那样的人怎么样都不会让自己受到严重伤害的。
除非……
她低估了这个男人对阿荃势在必得的决心。
丁荃没有急着去找贺景源。她想先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再去评断。
第一个逮的自然是丁凝。
丁凝好不容易哄睡了万氏,瞌睡连天的出来就被堵着,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我说了很多遍啦,不是我要故意骗你的!我也是被人挟持的嘛!”
“谁!”
“就是那个和秦大人一伙的男人啊!长得可大只了呢!你记得么!”
“你说的是上次被山匪抓走, 在山上被你忽悠的那个男人!?他和秦大人认识!?”
“可能认识哦,我也不知道啦,总之我上次忽悠了他,他又是个细作,罗老大被抓了之后,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放出来了, 我和你去挑东西那日找到我,说什么让我近来一定要看着你, 留意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那我就觉得那个连珠很可疑嘛,谁知道跟了一阵子, 真的有问题。你不用怀疑了, 她说她好吃,我亲眼看到她把管家留给她的面条倒了, 也搜到了她房间里的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的全都是你日常衣食住行的喜好,然后再去给贺景源看。我是不知道贺景源为什么在你面前提都没提她,但是贺景源对她不错, 两个人看起来挺熟的。”
丁荃认真的听着, 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定:“那你这边还知道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找你留意这些!?”
丁凝瞌睡的不行, 小脾气也上来了:“都说了我不知道嘛!”
丁荃也来气了:“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听他的话!他是坏人怎么办!”
“他认识秦大人嘛,秦大人也和他相熟,难道你不相信秦大人嘛!”
“我……”又是秦泽。
丁荃猛然想起来,有一日她去找秦泽商量事情的时候,那个周世昭刚好也在,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和丁凝说的,那这件事情可能还是跟秦泽最有关系。关押到衙门的两个犯人,没有秦泽审理一样无法正法。丁荃歇都不歇,连夜赶到了医馆。
明日一早,父亲会正常的在家中出现,给大娘和母亲一个解释。
可是连珠和那个男人,甚至是贺景源这边要怎么处理,丁荃还没想好。
到了医馆的时候,门都已经关上了,未免弄得人尽皆知,丁荃索『性』翻墙进了屋子里。
她的轻功一向都很好,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
刚走到秦泽歇息的房间时,丁荃瞧见了大师兄卫旋和师父白氏从秦泽的房间走出来,丁荃心中一动——师父或许是刚刚跟秦泽诊断过,她想过去打听一下秦泽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样。
就在她刚刚靠近的那一刻,卫旋忽然冲到白氏的面前跪下将白氏拦住:“师父,弟子冒死相求,请师父不要将师妹嫁给贺景源!此人阴险毒辣,今日为了师父的一个承诺能这么不择手段,他日为了步步高升,定然会辜负阿荃!师父不也说阿荃像年轻时候的您吗!?您忍心看着阿荃一步步的陷进去吗!?”
白氏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卫旋,冷笑一下:“这话是阿荃让你来说的,还是你自己想说的!?”
卫旋不说话了。
白氏的语气凉薄:“若是她自己想说的,为师也无能为力,为师曾问过她,是否就选定了贺景源,她也应下了。只要是自己做的决定,他日不管遇到什么都该自己来承担。若是你想说的,那为师还是之前的那番话,你不合适。”
卫旋沉着脸,一双拳头紧紧握住。
就在白氏准备越过他离开的时候,卫旋忽然站起来,对着白氏大声道:“你根本就是自私!你哪里是为了帮阿荃完成心愿!?你是为了帮你自己完成心愿!你要一座桥梁,一个踏脚石,一个将你和从前的荣光联系起来的契机!所以你看中了贺景源!你以为他会成为你的左右手帮你得到失去的一切吗!你错了!他今日能对秦泽不择手段,他日也能对你过河拆桥!”
白氏转过身就对着卫旋狠狠一踹,卫旋立即飞出两丈远,撞在一根圆柱子上,一声闷哼跌在地上。
“师兄!”丁荃自屋顶落下,飞快的跑过去将卫旋搀扶起来:“师兄!你没事吧!?”
“阿荃……你怎么……”卫旋话没说完,呕出一口血来。
丁荃不可置信的望向白氏,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师父……”
白氏见到她『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大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
“师兄说的都是真的吗!?”
白氏不动声『色』:“什么真的假的!?”
丁荃深吸一口气,低沉道:“你……答应过景源哥哥什么事情!?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白氏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丁荃:“阿荃,贺景源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他既然成了你的夫婿,那也是我的半个徒弟。我做师傅的帮衬帮衬再正常不过,你师兄近几日本就有些神经兮兮的,今日说的话更是胡话,你可信不得。”
丁荃盯着白氏,淡淡道:“阿荃也正奇怪,师父从一开始就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武之人,什么时候竟然也能帮衬上景源哥哥……”
“不要再啰嗦了!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个晚上,丁荃收到了太多太多的消息,这些消息拼凑在其,慢慢的酝酿成了一个真相。
她的眼神『乱』了一下,也将心中滔天的情绪压了下去,低声道:“我是来瞧瞧秦大人,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看看秦大人醒了没有……还有不少事情得他亲自来处理。”
白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顿了顿,丁荃果然又道:“师父,其实……阿荃虽然心仪景源哥哥,但只是源自于多年前的一个邂逅。这么多年来,景源哥哥随四方军驻扎历练,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我曾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或许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剪影,可没想到此次他回来竟然一口就应下了这门婚事……”
白氏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荃咽了咽喉头,总觉得一股酸劲儿往鼻头涌:“弟子就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就忽然应下了,还……还对我那么亲切,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景源哥哥与我心意相通……但如果是因为师父曾允诺过什么……那这……”
“那这门婚事,也是板上钉钉,改不得的!”
丁荃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白氏。
白氏的坚定和决绝,也更像是一种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