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泽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 一旁的吴聆忽然抬手两指一个伏魔阵朝陶泽怀中的孩子点了过去。
陶泽诧异地看着吴聆,“做什么?”下一刻,怀中的小女孩爆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惊得陶泽差点把她丢出去。
孟长青率先反应过来,抬手放出一张用金『色』灵力织成的网,一下子隔绝了那群百姓和他们四人, “孩子不对劲!陶泽!”
被吴聆镇住的那孩子从陶泽怀中挣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她周身的细线都放出光来, 她凄厉地吼叫着去抓陶泽,喉咙里发出像都刀磨碎石的哭喊声,分不清楚, 一会儿是女人声音, 一会儿是男人声音,一会儿是小孩的声音,“饿……饿啊”“求求你……给点吃的……”“娘, 娘!我饿……”
那被吴聆用伏魔阵的孩子坐在地上,一双眼成了赤红『色』, 脸上的薄茧迅速抽长。
在那群百姓的眼中, 这孩子状似恶鬼,狰狞恐怖。
在孟长青等人的眼中则是另外一幅光景,这孩子身上的魔气当堂炸开, 体内细线上沾着的那些魂魄早已破碎不堪, 残余了那么零星的一点意识, 魂魄像一颗颗鬼火似的腾起来,在孩子身体中疯狂地穿行,将孩子的命火压到了极低,孩子不由自主地叫喊起来,却是老人的声音,“饿……”“痛啊……啊……”“救救我……”
那股冲天的怨气『逼』得孟长青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除吴聆外,在场所有听见那声音的人全受了影响,有几个百姓直接吐了出来,那声音实在『毛』骨悚然。
下一刻,道观外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凄厉的声响。
所有的百姓都捂住了耳朵逃窜着躲了起来,吴聆用伏魔阵镇着那孩子。
快被吓傻了的陶泽蹲下身查看这孩子的病情,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嘴里骂着谁也听不懂的脏话。孟长青则是循着声音往观外走去。
孟长青啪一声推开了门。
阴煞之气扑面而来,满城的活死人全在大街上状似癫狂地哭嚎起来,仿佛封印阴曹千年的厉鬼重现人间。
孟长青被震得定在了当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所有的声音都在宁城四处响起来,嘴里发出的声音全都凄厉绝望无比,给孟长青一种错觉,这不是宁城,而是另一座正在遭受灭顶之灾的城池,数十万绝望的百姓在死亡的前一刻哭嚎求救,暴雨打了下来,把这一幕重现在了千年后的人间。
魂魄破碎,只剩下一两点意识,身死千年后,有人在暴雨中喊着亲人的名字,一遍而过,恍若招魂。
孟长青真的被这一幕吓着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凶煞。
这些哭嚎不止的东西哪里还是人?
全都成了凶煞,被天虚观道士用自己魂魄所结的玄金伏魔阵挡在了观外。
这是天道之外的东西,早该不留于世,却怨气不散迟迟不肯离去,千年已过,只剩下残魂上的那一丁点意识了,却依旧要夺舍重生看那一眼人间光明。
被无数碎魂意识影响的活死人不停地冲撞着那巨大的伏魔阵,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伏魔阵忽然被碰掉了一个口子。
孟长青刷一下抽出了白『露』剑,掠下了台阶。
天虚观正殿,陶泽正在帮那小女孩驱邪,那女孩子已经彻底陷入了混沌,一直胡『乱』说着话,忽然猛地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爹”,那熟悉的声音让陶泽一下子看向她。
“这孩子还有自己的意识!”陶泽立刻抬手覆上了那孩子的额头,大量的灵力渡了进去。
吴聆本来镇着那孩子身上的魂魄,忽然,他看向陶泽,“来的路上,一路都是活死人,尸首大多是死于啃食,没有一个死于道术的。”
陶泽先是不明白他说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他整个人一震,“你是说……那些活死人还有自己的意识!天虚观道士不杀他们,因为他们有意识,他们是、是活人?”
吴聆低声道:“正逢夏日,又连日暴雨,若活死人全是受碎魂与灵线『操』纵的尸首,城中三十多万人,远不止这么一点尸臭味。”
“你是说他们真是活的?”陶泽猛地一下子回头看去,“等等!孟长青人呢?”
天虚观下,孟长青已经修补好了破损的玄金伏魔阵。
他看着朝自己涌过来的一大群活死人,收了白『露』剑,抬手结印,剑穗上一下子被灵力震得飘散开,他正要动手,一声吼从道坛顶传了下来。
“别杀!”
孟长青的手停住了。
陶泽几乎是冲出来的,“活的!孟长青!他们中有活人!”
孟长青手中金光瞬间消失,已经成型的阵法一下子崩开,他诧异地看着陶泽,随即他扭头暴雨中的一群活死人,这里面竟然有活人?
陶泽吼道:“跑啊!孟长青你呆什么啊!”他一拍头,“我的老天!你等着他们打你呢!跑啊!别沾着那线!快跑!”
孟长青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回旋甩出金符震开了从身后扑上来的活死人,倒退着掠了两步,那些活死人身上白『色』细线感应到上好的修士灵肉,全冒了出来,一时之间白线遮天蔽日,把孟长青团团罩住了。
旋即,一个顿停的孟长青被活物似的细线『逼』入了死角。
陶泽的眼睛一瞬间放大。
下一刻,降魔剑一剑割断灵线,跃入包围圈的吴聆落地无声,一把拉住了孟长青,低声道:“走!”
孟长青诧异地看着他,“师兄?”
吴聆一把带着孟长青退出了那密密麻麻的细线阵中,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回头盯着那些团簇的细线,眼中有光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停下来后,他看向孟长青,“没事吧?”
孟长青立刻摇头,“没事!”
陶泽冲下了台阶,破口骂他:“孟长青,你要活活蠢死啊?!你有沾着那线没?你怎么这么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