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黑暗,只有从窗户漏进来的点点月光,那人犹如暗夜里的一条毒蛇,在黑暗中猛地吐出蛇信。
瑞王发出一声闷哼,就刚刚那短短的几个回合,他身上已经被此人的利刃拉出了几道口子。这人绝不是乐平,对方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的。
只是此刻再后悔已经没有用处了,瑞王身子就地一滚,跑到了院子里,对着手下的人道:“撤!”
然而就在此刻,院子里突然灯火通明,更有不少人从门外涌入,而房间中的那人此时也跑了出来,冲着瑞王而来。
只是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杀了瑞王一行,只是纠缠着他们不让他们走。
瑞王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但很快他便听见外头传来尖利的哨声,还有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声。
瑞王顿时明白过来,这是羽林军!他们是想要自己被羽林军抓个正着,然后将事情闹大,藩王未奉诏入京是死罪,一旦暴|露,朝野必定会逼着皇兄处置他,不管皇兄怎么做,他们兄弟之间必然会留下裂痕。
这条计谋真是狠毒,对方定然是早就开始设计他,乐平那封信想来也是引他来京城的幌子之一。
瑞王的脑中如电光火石般,瞬间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问题,这种时候,他竟然冷静下来,一边招架着对方,一边找机会逃跑。
就在这时,忽然有另外一队人从天而降,正当瑞王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的时候,这一队人竟已经快刀斩乱麻地将长公主府的人给放倒了,随后对瑞王道:“还不快走!”
瑞王也顾不得对方的身份了,赶紧带着人和他们一起跑了。
对方似乎对京城十分熟悉,连羽林军夜巡的路线也很清楚,这一路行来,他们都不曾碰到任何人,更别提对方训练有素的样子,瑞王在心底猜了半天,都没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这队人将瑞王带到了一间民居,这民拒绝外表看似普通,进去之后才知道别有洞天。
对方将他领到了一间房子前面,便躬身告退了。
那房子里头点了灯,能够隐约看见两个人影,瑞王明白,这应该就是这次来救自己的幕后高人了。
他的属下原本想要跟着他进去,却被瑞王给拦住了。
他打开门走进去,然而看到里面的人,顿时就失语了。
顾泽慕正与洪松源下棋,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洪松源的棋艺依旧毫无长进,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悔棋的坏毛病,一开始顾泽慕看着老友那一头花白的头发,还想着尊老爱幼一下,后来忍无可忍:“你再悔棋,下把我就不让你了。”
洪松源这才讪讪地收回手。
顾泽慕将目光投向一旁呆若木鸡的瑞王,淡淡道:“瑞王殿下这一晚上可真够忙碌的,没能去羽林军监牢里住一晚,是不是还挺失望的?”
瑞王一个激灵回过神,本想质问顾泽慕怎么会在这里,但触及到对方的目光,这话却不敢问出口了。随即心里又充满了疑惑,他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给吓到了。
洪松源打量了一下瑞王脸上的表情,又看回顾泽慕,语焉不详道:“他,不认识你啊?”
“你觉得呢?”
洪松源摸了摸胡子,有点同情地看向瑞王。
瑞王听他们这打哑谜一般的话,又被洪松源用这种眼神看着,忍不住问道:“阁下可是威国公府的人?”但随即他又否认了这个答案,因为他与威国公府实在没有太多往来,况且对方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人的计谋,这才能及时赶过来救他的呢?
顾泽慕没有理会他,只是从炕桌上跳下来:“你原来的落脚地只怕已经暴|露了,你就暂且先在这边住下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说完,顾泽慕就往门外走去。
瑞王迷惑了,眼见他就要走出房门了,连忙追过去问道:“你去哪里?”
顾泽慕回头,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回家啊。”
“回、回家?”瑞王有些迟疑道,“回威国公府?”
“不然回哪里?”顾泽慕蹙起眉头,觉得儿子似乎越来越蠢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我明日清早还得陪母亲和妹妹吃早餐呢。”
瑞王:“……对、对不起。”
顾泽慕没有再理他,就要离开,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道:“那棋子的位置我可都记住了,你要是再作弊,下次我就不跟你下棋了。”
洪松源如闪电般将手缩了回来,速度快得简直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家。
等到顾泽慕离开,洪松源才重新恢复了自己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形象,对瑞王意味深长道:“那是最不可能害殿下的人,殿下就放心住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