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和我都在期待着你的成长,现在看来,你长大了,并且已经足够强大。”
“那么再为我们的活着找个理由!”
“理由?”
老家伙似乎陷入回忆,沧桑的眼神中充满着迷离的神色,“对,就像我当年在剑桥读书求学,当时的女生们都穿着白绸长裙和牛津式的白底高跟鞋,我很长时间都会在叹息桥边拿一本诗集假装读书,当女生们从我旁边走过,就期待有风吹起她们的白绸长裙。”
“当裙摆开始晃动,风就有了特定的形状,丝绸轻轻划过她们漂亮的小腿,哦!简直棒极了,当时我就想着,我为了这个而活。”
“真是...高尚啊!”路明非喃喃道。
“但是这些终究会消失,现在我只能拿着白玫瑰,在一个个看不清名字的墓碑前一起缅怀。”
昂热没理睬路明非的话,自顾自地讲述着,“现在我还常回剑桥去,但是已经没人认识我了。而且那里已经和记忆中的样子变得不同,我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痕迹,就像整个世界把我剥离,把我曾经倾慕着的姑娘们,连带着和她们在李树下谈论雪莱诗篇的欢笑声都带走了。”
“随着时间的消逝,一切都只留下记忆,可是记忆总有一天也会忘记,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我和年轻人们擦肩而过,像一个游荡了百年的孤魂。”
“但我依然深爱着它,因为能把我和这座世界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容忍会有一些看不见的敌人将它毁掉,就像你当初在办公室中和我说的!”
昂热的双眼忽然燃烧起来,那是真切的火焰,他看着路明非,就像盯着自己的孩子,“路明非,你呢?”
“你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路明非缓缓从椅子上坐起,微笑着回应,“为了在学校安静地上课睡觉。”
老家伙笑了,低声道,“还有呢?”
“为了像普通人家一样,每天有平凡但健康的饭菜,不用拼死拼活,还有家人的问候,生活平淡,但是幸福。”
“不错的理由,还有吗?”老家伙哈哈大笑,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辆像炮弹一样飞窜出去,轮胎和地面猛烈摩擦间冒出点点青烟,漆黑的焦印在地面上拉长,急速带来的视觉冲击能让你清晰感觉到时间被放慢,敞开的车顶灌入疾风,联合推背力将一切按在座椅上,如同一只失控的野兽。
路明非顶着狂风,挺直腰背,张口就有迎面而来的风灌入,这种感觉就像是猛地朝你脸上抽了一巴掌或者一棒球棒,但是对路明非毫无影响,他甚至要在这种急速下站起身来,手中雪茄的烟头璀璨如同陨石!
“为了...”路明非一字一句地说,“我所珍爱的家人...”
“朋友...”
“为了我爱的女孩...”
他的声音要将风声压下,如同晴空中雷霆炸响,排开一切杂音,口含天宪。
“为他们守住黑夜,”
“直至黎明降临!”
昂热沉默了一阵子,随即勾勒起笑容,脸上的线条完全化开,就在这一刻,他才真的像个年过百岁的老人,露出和自己最爱的孙子在乐园里畅游才有的欢笑。
“真是我听过最动听的理由,明非!”
老家伙迎着阳光,唱起名为旧时光的赞歌。
这样的理由简单到像是让烟从身旁飘过,去闻一朵破碎的黄花,或者是让雪花在手掌中央融化,但是这有什么呢?这样已经足够,它已足够重量,能占去我们人生的大半。
“校长?”路明非回归平静。
“怎么了?”
“您真觉得所有龙族都应该消灭吗?或许有没有可能,如果龙族都根罗纳德唐一样,永不觉醒,我们真的不能成为朋友吗?真的只有相互残杀吗?”
“有没有可能,人类,混血种和龙族其实就像一些被框起来的石头剪刀布?当一个阵营消失后,最终就会灭亡到只剩下一方,那样的战争无疑是残酷的。”
昂热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对他们出手,不论觉醒与否。”他的眼睛里逐渐染上阴霾。
路明非微微低头,也不再说话。
“但是,”昂热转过头来看着路明非,“我说过很多次了,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阴霾被阳光驱散。
“那时候我的折刀可能已经交给到你手中了,明非,等到那时候你在向我证明吧。”
昂热微笑着,不在作声。
“喂,老家伙!”路明非忽然喊了一声。
“什么?”昂热有点惊讶路明非对自己的称呼。
“我说,像刚刚会谈上的那些联邦人,想成为新龙族的联邦人还有很多!”
“你想说什么?”昂热笑着大声询问。
昂热忽然就想起自己的旧友,这个该死的世界,还有路明非这样的可爱学生,作为一个合格的教育家,真想现在就和他们去炫耀一下啊...
“我说...”路明非的声音被风声盖过,“不要轻易就死了,未来还有很多‘龙族’等着你收拾。”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哈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的笑声顺着风传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