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榭闻言嘴角挂上柔和的笑,轻声说道:“弱水三千,我只愿取一瓢饮。”
不管那天陌离白如何感谢樊榭,反正第二天她醒来就听说了茹妃被太医诊断出突患急症,身体抱恙,幽居在宫中不出。
每到金菊盛开时节,御花园的空气里便蔓延着醉人的花香,景妃每年都会在御花园水榭设宴,宫中所有的妃嫔齐聚一堂,言笑晏晏,品菊吃蟹。
“睡起秋声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立秋这一天,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和风温暖,秋天姗姗来迟,阳光终于褪去了令人望而却步的温度,风也开始萧瑟起来,一点一点吹去了空气中的浮躁,桐花落叶纷飞。
未央宫、内
巧巧放轻脚步走进暖阁,素手挽起随风飞扬的妃红色蝉翼纱帘,轻声对床榻上的陌离白说道:“主子,该起了?”
陌离白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揉了揉双眼,慢慢坐起身,声音还有些低沉沙哑,道:“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辰时了,景妃娘娘派人来说她在御花园摆了一桌秋蟹宴,邀各位妃嫔巳时前往一同赏菊迎秋”
陌离白点了点头,眼睛微微闭合,迷迷糊糊道:“让我再睡会,一盏茶后再叫我。”
“主子……”巧巧微微无奈的看着陌离白又躺了下去,一盏茶后,陌离白被百般无奈的巧巧再次叫起,眼见着时间不多了,陌离白也只好离开被褥,她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异常沉重,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老是犯困,觉得身体尤为的乏,可能是春困秋乏夏打盹了吧。
“好累啊,这秋乏越来越严重了。”
巧巧捧着衣服递给忆柳,见状笑道:“主子日日不是躺着就是吃着,是闲得慌。”
陌离白斜了她一眼,换上了天水碧滚回字纹蔷薇宫装,忆柳用象牙梳划过她的三千青丝,绾成一个凌虚髻、簪上一支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斜插两支金丝菊、花钗别着大红色石榴绢花与红宝石串珠头花,将整个人衬得妍姿、俏、丽,如明珠璀璨。
“时辰差不多了,走吧。”陌离白将纤细的手指放进在水盆里,片刻后,接过忆柳递上来的帕子擦净手上的水珠,边吩咐她道:“内务府汪得西来报,宫里这个月的份例清算好了,你等一下去内务府走一趟,将未央宫的份例拿回来。”
陌离白看着御花园里秋意兴起,也微微有些恍惚,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莹妃设计流、产、陷害真瑶,害真瑶被禁足了好几个月,最后还被贬为常在,受底下人欺负,而嫉妒她怀有龙裔、设计想要陷害她的妙贵人也自缢而死,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年。
想当初,除夕大雪连绵三日,陌离白曾隐隐感觉不吉利,但时间过去了半年,也并未有什么噩耗,时间平平淡淡的过着,只是后宫的争斗依旧不休,却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依照惯例,立秋之日,樊榭将率领文武百官到西郊进行祭祀迎秋的仪式,并下令武将开始操练士兵,用以保家卫国。有时候,陌离白觉得樊榭这个皇帝也不好做,立夏有迎夏仪式,立秋有迎秋仪式,清明、中元、冬至这三大节气甚至要祭祖宴客,也是够折腾的。
这些节气宫中都会有一个个的仪式,另外,不论朝廷还是民间,在立秋收成之后,会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一方面祭拜以感谢上苍与祖先的庇佑,另一方面则品尝新收成的稻谷米粮,以庆祝丰收。
陌离白来到水榭上,发现妃嫔们来得差不多了。
“贵嫔妹妹来晚了,一会可要多罚几杯菊、花酿啊。”景妃坐在上座,目光如利芒般射向陌离白。
陌离白抬眼看她,只见景妃头戴金累丝嵌着宝镶着的玉芍药鸾鸟纹步摇掩在鬓中,衬着她的肤色略有些惨白,眉头始终微皱,不知为何。
自从齐家出事,齐相被、迫告老还乡,太后娘娘选择身为天子之母开始,齐家的气势便走了下坡路,人人自危,不敢与齐家走近来往,齐家就此受到打击,全然不复以前的大家风范了。
景妃的哥哥犯上作乱,罪恶滔天,但樊榭看在太后娘娘和齐家的面上,只处置了齐秦等人,并未对景妃或齐家其余人问罪。
景妃虽然没被齐秦的事殃及入狱,但她在后、宫中失去了家族扶持,朝中无人,也是失去了左膀右臂,因此前些日子她一直托病不出宫门。今天第一、次见到陌离白,自然少不了恶语相向。
“各位姐姐可手下留情啊,妹妹可是一杯倒,到时候若是耍酒疯就失礼了。”
景妃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容却不达眼底,若不是陌离白,皇上怎么会绝情至此,枉顾亲族情分。
有太、监上前将栽在盆里的梧桐移入御花园,等到“立秋”的时辰一到,太、监首领便高声报奏“秋到!”。奏毕,梧桐应声落下一两片叶子,以寓报秋之意。
陌离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这心溪王朝的仪式太有趣了,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些层出不穷的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