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有人喝道:“孙恭谨,莫教他跑了!”话未落、人已至。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呼地探爪抓到。
安子衣见形势危急,随即一招‘灵蛇出洞’式飞射过去出手相助。
孙大人孙恭谨与四人同时拔地而起,一齐攻向女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妙龄女子莲足一顿,‘嗖’的倒纵出丈余开外,提着安子衣的肩膀,道:“走!”
二人遂施展轻功,转眼之间消失在莽莽丛林中。
时晨光微漾,山上映出冉冉红霞。
踏枝越树飞奔了许久,女子忽止步回首一望,这才长舒口气,道:“大幸、大幸。”
安子衣惑然道:“姑娘,适才那人是谁?”
女子美目打量他几下,道:“赎我眼拙,想不到公子武功如此高强。”
安子衣施礼道:“姑娘见谅,在下并非有意欺瞒。”
女子姗姗走到山溪旁,俯身用嫩如竹笋的一双小手捧起泉水,轻启朱唇饮了两口,若有所思的眺向远方发呆。
安子衣迟疑片刻,斗着胆子问道:“在下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女子盈盈走到他面前,道:“你是甚么人,师承何人?”
安子衣含笑道:“在下姓安名子衣,授艺恩师乃玉剑书生叶氏风舟也。”
女子恍然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你轻功步法与他这般相似,原是他的徒弟。”
安子衣道:“在下承蒙叶大哥不弃,平素常以兄弟相称。”
女子转过身去,复蹲在山溪边撩弄着泉水,道:“他回山了么,于今可好?”
安子衣走到他背后近处,道:“雁山展老亭主之女不日出嫁,叶大哥正操办婚礼。”
女子慢慢站起来,面色诧异,道:“展老亭主有几个女儿?”
安子衣一怔,道:“膝下只生一女,名唤展轻尘。”
那女子忽然射出两道寒冷目光,死死盯住他看。
安子衣不由打了个寒战,总觉这种犀利眼神似曾见过,道句:“既然姑娘不便多谈,在下告辞了。”言毕略一拱手,转身疾行而去。快要走出树林的当儿,回头望去。
妙龄女子仍痴痴的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安子衣不由暗付:“天底下相似之人何止百千,她与慕容楚楚形貌虽毫无二致,然性格却截然相反,不像慕容楚楚那般骄横跋扈。”至官道走出丈余,又觉不妥。便摇了摇头,转来在她面前,道:“此乃是非之地,姑娘还是早早离去为妙。”
妙龄女子却道:“公子能进入雁荡山,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安子衣迷惑不解道:“姑娘,你可要找寻叶大哥么?”
女子螓首点了一点,道:“正是。”
安子衣不免略有些踌躇,心下寻思:“我为叶大哥才逃出了芙蓉峰,大丈夫焉能出尔反尔?”可这些日子里,他心中所想的全是慕容楚楚,这女子尽管并非其人,却也长得与之一般无二。常言曰: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妙龄女子,实在教他犹豫难决。
正在这时,遥遥传来急促的叮叮当当銮铃之声,初闻时只约数十骑,到后来愈聚愈多,顷刻之间,犹如万马奔腾般,‘哒哒哒......’由远及近。
那女子支耳聆听了会儿,继而俏目圆睁,催促道:“若再拖延,恐雁荡山大祸将至。”
安子衣心道:“你至今没吐露姓名,我怎知是敌是友?倘是朝廷细作被我带进芙蓉峰内,那可万死难辞其咎。”
那女子倏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跃上旁边大树。
安子衣忙定下神来,透过树枝缝隙凝目鸟瞰。
见前后左右的丛林峰峦,影影绰绰的现出许多的锦衣禁卫来,个个腰悬圆月弯刀,背负铁胎弩弓箭矢。行至雁山脚下一处偌大阔地,纷纷跳下马来,吵吵嚷嚷着安扎营寨、取火做饭。
安子衣大惊失色,道:“糟了,早知如此,刚刚就该立即上山禀报,现在可好,想逃也非易事。”遂瞧了女子一眼。
孰料女子坦然自若的靠在树干上,却闭目养起神了。
安子衣心中烦闷:“本想悄悄离开浩然楼,做一个成全尘儿与叶大哥之美的君子,那知官兵来得如此之快,无意间却成了一个临阵脱逃的小人。莫如趁官兵忙乱眼花时,看能不能冲将出去?堂堂七尺男儿死便死了,怕个甚么!”想到这,轻轻拔出宝剑作势欲扑。
妙龄女子小声道:“且慢,捱到晚上再作计较。”
安子衣见她言语轻描淡写,毫不当作一回事。皱眉问道:“姑娘究竟何人?”
妙龄女子依旧闭目缓缓的靠在树干上,轻语道:“说了你也不识得,我乃小、叶风舟的故交好友,姓桂名暮秋,你可听他讲起过?”
安子衣茫然道:“无有,在下从未听叶大哥讲过。”
桂暮秋道:“安公子,叶风舟几时回的山?”
安子衣略作沉吟,道:“估料昨日下昼罢,具体甚么时辰我也不知。”
桂暮秋长叹一口气,幽幽道:“我费尽心机引他去往别处,结果却仍然徒劳无功。”
突然之间,底下军营燃起三缕狼烟,跟着东、南、西三方,俱有三缕狼烟相应。
不多时,呼啦啦奔来百十个余人。这些人身穿奇服异装,携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男女老幼、高矮俊丑混杂其中,既有和尚道士,也有俊男丽人,与宋土人士大为不同。
只见一个大和尚纵身飞上刚搭建的高台,朗声道:“阿弥陀佛,诸位大驾光临,辛苦、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