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条绝不是愚笨迟钝,有漏洞可钻的规则,它遵循着绝对的因果律,不但会即时掐灭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就连早已远遁的炸弹制作人,也逃不过它的惩罚。
因此这本古籍上所记载的技巧,绝不可能逃脱天条惩戒。
苏临捧着这本古旧的秘笈,随意翻看了几页,确定其有独到之处。
而且这本秘笈所用纸张也极为考究,泛着油光,显然经过特殊处理,使其可以长久保存。
但,它不是关键!
“到底怎么做到的?”苏临冷冷道。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和我订立同心咒,保证不杀我,保证不泄密,我愿意告诉你。”丛冰清认真道。
苏临沉默了,他在思考。
不得不说,丛冰清的提议,真的极有诱惑,甚至可以说,这是苏临修仙至今,所听到过最有诱惑的交易。
莫家与罗天门联盟,培养楚北陵那种天神神力的武夫,只为能平推各大宗门。
而这种事,现在的丛冰清一人即可做到,此刻她身上背负的秘密,是罗天门和莫家都极度渴求,却求而不得的稀世秘藏。
他不是不可以交易,但前提是丛冰清没有杀洛槐南的弟弟,并且现在的她没有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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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谈吧?”苏临走到临街的酒肆,单手插进木板,将早早打洋的门板拆开,随后一脚踢开大门。
“要喝酒的话,能在街上喝吗?”丛冰清微笑道。
“随你。”
这句话证明对方果然在暗处安插了凡人,因此才不敢走进店里。
不过无所谓了,现在苏临只想问清楚一些问题。
苏临走进店内,从柜子上拿下几坛好酒,重回街上,席地而坐。
丛冰清隔着两丈,理好裙摆,与苏临相对坐下,她接过苏临抛来的酒坛,掀开盖子,十分含蓄优雅地饮了一口。
“好酒!里面的杂味,比宗门酿的好!”丛冰清揩去嘴角酒渍,有些落寞地说道,“我以后要当个凡人,或许不会再见面了,你想聊什么?”
“想聊聊你,分开后你在做什么,现在又打算做什么,就聊聊自己吧,在我这一坛酒喝光之前。”苏临说。
丛冰清闻言,仰天大笑:“分开后你这么挂念我吗?是因为蚁仙门那没成的双修?如果你想的话,现在也可以,只要肯放过我就好了。”
“不,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疯了。”苏临也喝了一口。
他的话让丛冰清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
丛冰清沉吟了一阵,缓缓开口道:
“过去快两年了吧,蚁仙门没了后,我一直在独自修行,就和被蛊惑进蚁仙门一样,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在市街小巷之间,就这么静静修行着,和此前没有什么区别。
硬要说的话,就是做的梦有些多,我经常梦到宗玉,梦到小弟小妹,梦到我没开始修仙的时候,那时的生活真的很快乐。
然后我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开始修道的了。
你是为什么开始修道的?”
“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事要不没看到,看到了就再也不能视而不见。”苏临说。
“这回答真有你的作风,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我就不该走这条路,只有做了修士,我才知道当凡人再好不过,一千个好!
即便什么都看不到,即便只有百年之寿,和家人一起平平安安度过就很好了,哪怕是下地种田干活、挑水、洗碗、和一个糟汉子在床上睡觉,然后怀胎十月,升个孩子。
生了孩子后更累更苦,全靠小弟小妹帮衬着过日子,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自己慢慢老去,最后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家,又有了孙子孙女,安享天伦后,有一天在床上死掉,或者不知不觉被妖魔杀了也好。
听着很苦,其实很好了,仔细想想现在的我,和普通女人比,难道活的很好吗?我比她们漂亮百倍,因为命源好守着元阴,不找到一个合适的道侣不肯碰男人,几百岁了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孩子,也没有弟弟妹妹。
我比凡间女子多了很多经验,见过更多世面,但我见的都是什么?
把人的丹胎割下来做成功德丹,用法术神通将其他修士碾碎成渣,一剑下去砍得露骨,或者自己把自己断掉的骨头接起来,用针线细细缝好,每天打坐,感受气不断流淌。”
丛冰清头一歪,自嘲般笑道:“瞧见没?当修士遇到的全是坏事,长得漂亮又如何?天天都担惊受怕,我都很少照镜子。
活得长又如何?身边根本没个熟人,死的死疯的疯。没疯的,还要在自己亲妹的背上,割足三百六十七刀。
当修士,真特么还不如做个凡人!”
丛冰清眼角有一丝晶莹涌现,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忽然话锋一转,说道:“然后我听说火鸾峰有一种法门,可以让死人复活,于是我就去了。
他们可以从你的记忆里,抽取对某个人的思念,然后用这些思念编织成你最熟悉的那个人,你怎么想的,他就是什么样的。
所以,我现在就是在帮他们做事,只要我再活捉一个元婴,他们就会帮我复活小弟和小妹,到时候我便隐姓埋名,去当个凡人,你可能就找不到我了。”
“天条呢?你怎么破除天条的?”苏临问。
丛冰清又喝了一口酒:“这个啊,说来话长。
最开始我上火鸾峰,其实连长老的面都没见到,只有一个真传弟子告诉我,若不是元婴境,想求他们火鸾峰办事,是门都没有。
于是我便下山,浑浑噩噩地游荡,那段时间脑子昏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直到有一天,有个声音……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个声音,兴许,只是直觉罢了。
它让我往北走,一直走,然后,我便到了那片大湖,看到了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