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槐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往东走,就越是会频繁地梦到顾清秋,并且还是如此真实的梦境。
而且梦境中顾清秋好像也认识苏临,但为什么呢?按年龄算,两人也对不上啊,难道是同名同姓?
洛槐南看了眼地上仍残有余焰的尸体,牵着火雀儿的手,继续往城东走去,她觉得还要继续往东走,就像有身上有一根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埋下的线牵引着她,此前这根线一直松着,如今却绷直了,容不得她抗拒,她只得循着线的指引一路往前,至于线的另一头是什么,她不知道。
而在最东边的方向,有一处浅滩,这里的小石子都是红的,大梁时的人说这些小石头里面都有赤金,所以表面发红。
到了大夏,人们都说这些石头是被东瀛贼和大夏军的血染红的,两方的主帅曾经率领上万人的部队在这狭小的浅滩展开死战,两方的士兵手持白刃长塑,如恶鬼般踩进清澈的水里,用自己和敌人的血将这片河水染红,直到河面和河滩上都堆满了死尸,直到尸体的高度淹没了最初插下的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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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这个地方便有了名字——坠龙滩。
如今这里的河水重新变得清澈,然而石子却依旧透着粉红,船夫撑着船,载着一白面书生缓缓靠岸,这船上唯一的乘客,背着小小的木箱踏上了码头的木板。
在他的背后,狭窄黑暗的木箱中,巨大的眼睛在默默沉睡,眼睛的主人在睡梦中都望着西边的方向。
他如以往一样梦到了那场惊天动地的血战,梦到了那个无手无脚的女人在海面上击沉他们正日国的飞舟。
在那一次战争中,他们失去了很多,尊严、自信、还有无数的同道和法器。
然而独有他在那场战争中获得了此生最高的荣耀,虽然肉身因此尽毁,往后所有的日子,都在那赤金色竖童的注视下隐隐作痛,他依旧不后悔,他只是默默等待着,祈祷着,希望有一天能完成那次未能完美做到的掠夺。
他所求不多,只希望做这只眼睛真正的主人而已。
“她也来了。”书生听到木箱传来声音。
“千目大人,您安心睡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
……
“苏临叔叔……我爱你啊。”
苏临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或者说,他在梦里睁开眼,回到现实,看到的却是一大片文字。
又是那莫名其妙的,不受巅峰叙述影响的怪梦,但这次他不太记得梦的内容了,只记得自己身处皇宫,身后有人喊他叔叔。
和最早那些怪梦一样,他听到了很久以前过去的人喊他的名字,就仿佛他们在穿越前就知道自己一般,甚至不止于此,更像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生活在这里,和那些人熟识,正日国的妖魔喊他的名字,比大雍还要久远的年代,那个门派的所有人也知道他的名字。
到现在,甚至连大夏的天条都与他这具身体有关。
苏临以前一直没有想过自己的来历,因为他对自己的来历从不怀疑,他的来处是如此清晰,没有一丝可疑之处,他是那个现代社会的普通学生,穿越到了这混乱的古代,在饱受了战争的洗礼后过了一段安稳生活,然后踏进了更加诡谲的修仙世界。
是的,仅此而已,他本来觉得仅此而已。
但现在各种细节都在告诉他,有些地方不对劲,甚至是非常不对劲。
这些奇怪的梦像是一种暗示,一种支离破碎的暗示,但若这是暗示,却又过于离奇,他最近几日梦到的那些场景,时间跨度之大令人咋舌,可以追朔的朝代在大梁之前的大雍,距今数千年,而大雍之前的年代距今不知几何,并且在梦中,他的身份也千奇百怪,性格也千奇百怪。
有时候,他是行侠仗义的修士,有时候,他是为非作歹的邪修。
有时他是女人,有时他是男人,有时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