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其实根本不知道秧苗和这个故事的真正联系,她之所以当着关椒图的面这么说,完全是在秧苗的授意下这么干的,她也是那时候才被科普,原来白琮身上还有个这么让人感慨的故事。
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关椒图果然如秧苗所料,听完之后立刻就有了反应,他当天晚上就托谢淼约他们出来,组了个饭局。
人到齐之后关椒图第一件事是端着茶杯站起来,朝白琮他们的方向敬了敬:“我酒精过敏,就以茶代酒为我之前的唐突向你们道歉。”
这……倒是也不至于。
白琮和秧苗对视了一眼,秧苗的真话没说全,这时候就不比白琮更有立场来接这句话,白琮举杯和他碰了碰,什么话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关椒图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实在一点,他重新坐下来之后,用“今天天气还不错”的语气放了个大雷:“我见过你师父。”
秧苗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吞进去,直接进了气管,呛得差点仙去,白琮一边伸手在她背上帮忙顺气,一边抬头看向关椒图:“你刚才说什么?”
“我见过你师父,”关椒图重复道,“我见过冯喆先生。”
像是担心他们不相信,他还补充说出了冯喆的名字,这下没有人对他再会产生任何怀疑了,秧苗从他刚才极其自然的说出“先生”这两个字里能看出来,他对冯喆的态度还是比较尊重的,那么他就有很大可能是从冯喆那里得知了这个故事,可是他为什么要做成皮影戏表演出来呢?
“我之前跟着实习的律所去监狱里做过几次讲座,”关椒图说,“那时候每个实习生都有定点的帮扶对象,通俗点讲,就是跟他们多沟通交流,看看是否有翻案的可能,我当时刚好就分到了冯喆先生,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冯喆的故事并不是以自己为第一视角的,他就像一个非常理智的看客,把自己的前半生非常客观地叙述了出来,关椒图当时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他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出来了这就是冯喆自己的故事。
于是他试着问:“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人真是你杀的,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杀他?如果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认罪?
冯喆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不回家学习皮影戏,让你爷爷高兴一点儿呢?”
关椒图说:“我的志向是当一名有责任、有担当、有能力的律师,和他对我的期待并不符合,为了让高兴一点儿,就让自己一辈子不高兴,又何必呢?”
“你还年轻,很多事看不清,”冯喆笑了笑,“工作只是工作,不妨碍你有理想,但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一定会让你产生自我怀疑,这时候继续坚持下去,还是放弃,其实也没有必要去道德绑架自己,你想什么时候放弃,那什么时候就是最适合放弃的时间。”
关椒图总觉得他说话挺有哲理的,但在他当时的年纪,还完全不能体会其中深意。
秧苗问:“你为什么要放弃高薪工作,回来学皮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