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蘅却不甚在意,“您别嫌我未曾沐浴便好。”
“小滑头,”太后笑着点了点顾昭蘅的额头,也没急着问她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儿,笑眯眯的看着顾昭蘅喝茶。
“说吧,有什么事儿值得你一路跑过来?”
顾昭蘅一听自家皇祖母开口了,眸子登时便又亮了几分,她斟酌了片刻,还是有些怕吓着自家皇祖母。
“皇祖母,您可知道殿下他不日便要四处游历?”
“自然是知道,这一来,大周朝皇室每隔个十年八年的,总得有人四下去看看,也好知道百姓们的生活到底如何,二来读万卷书,也该行万里路,阿深来年都要十七了,还不曾看过这天地,这两回事赶到了一起,自然是要他去了。”
太后说着,狐疑的看了顾昭蘅一眼,“阿深与你说这作甚?”
“皇祖母,我从小被老夫人养在深闺,除却宫宴,几乎不曾踏出过定国公府半步,也很想去看看我大周的万里山河。”顾昭蘅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后。
她知道自家皇祖母其实会答应的。
可却还是得好好的说才行。
“我想去出去看看,身在一隅,眼前皆是您给我的锦绣从,这样很好,可……”
“不必说了,”太后笑眯眯的打断了顾昭蘅的话,“你和衡阳母女俩当真是一模一样。”
顾昭蘅一怔,她与衡阳长公主?
“当年,你舅舅要去游历四方之时,衡阳也是这般来与我说的。”太后顿了顿,眼底划过了几分哀伤。
可那时,她没答应衡阳。
深宫冷寂,她无法想象若是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这日子该要怎么过。更何况那个时候的衡阳,已经隐隐的露出了几分想要习武从军的念头。
她哪里还敢放她出去看广阔天地?
这般算起来,她对不起衡阳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她的衡阳,本该是个如火一般的性子,却被她亲手禁锢在了京都的一隅天地里。
顾昭蘅只当太后是思念爱女,才会难过,这个时候大魔王根本不知道该和自家皇祖母说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大魔王便格外怀念从前,没什么是在医疗舱里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不可以。”太后依旧笑眯眯的,残忍的拒绝了顾昭蘅。
太后娘娘都说了,旁的可以商量,这个不可以。
顾昭蘅一脸沉重。
太后被她的脸色逗得笑了起来,“哀家可以去替你请一道旨意,省得旁人多嘴,坏了你和阿深的名声。”
顾昭蘅眼睛一亮,她虽不介意,可某位殿下不行。身为一国储君,身上怎么能有污点?
“可……”顾昭蘅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摇了摇头,“此事不急,皇祖母,殿下言他自有安排。”
她还想看某位殿下的热闹呢。
太后一愣,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也好,他既是想带你一起走,怎么也得给他找点麻烦才是。”
不然真以为她家阿蘅那么好拐走?
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完全的忘记了钟远琛还是她的乖孙,一心一意的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还在演武场没回去的钟远琛登时便打了两个喷嚏,惹得周湖神色紧张的差点去请章院正回来。
“我也很想知道,”顾昭蘅深知这个时候就得跟自家皇祖母站在同一条战线才行,不然她老人家大约真的要找点“麻烦”了。
其实若是给钟远琛找点麻烦,顾昭蘅是很愿意的,她甚至还想给自家皇祖母出谋划策呢。
可惜就可惜在,这回真要给钟远琛找了麻烦,也是给她自己添堵,顾昭蘅只好遗憾的打消了那个念头,乖乖的靠在自家皇祖母身边撒娇。
大魔王虽说身上的包袱千斤重,可这不是自家皇祖母嘛,在她老人家面前,顾昭蘅傲娇耍赖可是一套一套的,半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能哄太后欢喜,还能给自己捞点好处,而且还不会被旁人看见,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这段时日可觉得辛苦?”太后摸了摸顾昭蘅的脸,“哀家日日给你进补,怎的还是瘦了?”
顾昭蘅:“……”大魔王默默的决定要略过这个话题。
凭良心说话,她哪里有瘦了?
还不是自家皇祖母的滤镜太深。
大抵这世间所有的长辈看自己心疼的孩子,都会觉得她是瘦的吧。顾昭蘅从前没来得及有过这样的体验,此刻还有些新奇。
“不是很辛苦,”这事与太后是解释不清的,顾昭蘅也懒得多费口舌,“周妈妈性子温和,又很是耐心,至于……周湖,”
顾昭蘅顿了顿,“有殿下在一旁盯着,他便是想要生气也不敢的。”
“你若是觉得不好,便来与我说,皇祖母给你做主。”太后叹了口气,生怕顾昭蘅瞒着她,“这点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做的。
“这可是我有福气,”顾昭蘅眉眼温软,“皇祖母可得多疼疼我。”
太后摸着她的长发,眉眼间盈满了笑意,“不疼你疼谁?皇祖母可就只你一个小棉袄呢。”
“好了好了,快去沐浴罢,”太后推了推顾昭蘅,打趣道:“哀家虽是不嫌弃你一身汗味儿,可你也得去沐浴不是?反正话都说完了,别赖着了。”
顾昭蘅:“……”
她真不是那等不喜欢沐浴的人!
可对上自家皇祖母笑吟吟的模样,大魔王半点脾气都没有。
“我这也有合适你的衣裙,”太后娘娘慢悠悠的逗顾昭蘅,“没旁的借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