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攻城的曹军近前,河北军预备队猛然将煮沸的黑色的原油从城墙上浇灌下来,颜良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无数火箭从他身后射了过来,放在护城河上的浮桥也被烧起来,火势凶猛浓烟滚滚,曹军精心组织的这一轮强攻被生生击退。
袁绍此刻下定了决心,河北不容有失,而那个天大的秘密就暂时封存在江东吧。
露出本尊的袁绍来到了城头,这极大地鼓舞了冀北军民的士气,万岁万岁的呼喊不绝于耳,原本冀北已有成为孤城之势,这两日,颜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传递给后方袁绍健在归来的消息。
故主尚在,河北之军魂就还在,整个河北顿时热腾起来。
从冀北之后源源不断来援的义军就有十几支,要知道袁绍在冀、青、幽、谭四州深耕十余年,声望那是极高,即便是被曹操统治的青、幽二州,此刻也是遭遇了多次规模不小的冲击与反抗。无数的义军民壮突破如雨箭矢的追击,来到了眼下的朝圣之城。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却又迅速地消失,就像天降奇兵一般,曹军的那些冲车都还没能靠近城池,就被树干一样粗的石头、树干给砸坏了干趴了。
一架架高耸入云的云车、投石机一动不动地停靠在护城河边,上面火势蔓延,好像是生了火灾后被烧得只剩架子的房屋一般。到处都是尸体,到处是兵刃,人们在痛苦地嘶嚎,天地之间宛如地狱一般。
曹操脸上隐隐有一股抑郁的黑气,这城防为何这般密不透风?这四面八方而来的游侠们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袁绍健在的消息被他自动过滤了,他认为是颜良死守冀北采取的计策,这计策短时间内可以凝聚河北民心,是纯粹的阳谋,可偏偏自己就是破不了。
“可恶的颜良,可恶的河北佬!”曹操重重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爪黄飞电身上。
战马狂嘶,前蹄抬起,差点没把他给踹成肉酱,好在这战马认主,也足够忠心,在马蹄将将踢到曹操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这时曹洪等人带着一众武将赶过来了。一行人惊慌叩拜,齐呼:“主公息怒。”
曹操心里有气,竟半晌未及答应。身为谋士的程昱见状忙上前叩拜道:“禀丞相,敌军打出袁绍复出的旗帜,眼下士气正盛,据后方传递来的消息,这三日,我军河北各驻地不稳,已经发生骚乱不下十起,特别...是青州界寿,守将张颌反出,须知我军军粮运输,此乃必经之地,如若有失后果不堪设想!我军...将成一支孤军,还请主公速速决断。”
曹操冷冷道:“孤军!真是笑话!我们是把颜良当作孤军围困,可是半月之后,我们反倒成了一支孤军,谁来告诉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半月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敬畏,急忙叩拜到地,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程昱不敢再辩解,磕头道:“微臣谋划失策,愿领罪!”
曹操微微闭上眼睛,想到了数年之前的官渡之战,那时的程昱是多意气风发,哪怕是自己兵微将寡,也是信心十足,按部就班,干得袁绍是顾首不顾尾,旋即大败,数年匆匆过去,竟多了这眼前让人生厌的暮气沉沉和束手无策。曹操叹了口气,心道这程昱和荀彧、郭嘉终究不是一个层级的军师。
“传孤旨意,前军后军互易,全军后撤九十里,至蔡县驻扎,既然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放张颌至冀北吧。”曹操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曹操是个杀伐果断之人,这仗已经打不下去了,也就没有死战的必要。他瞬间非常利索地进行了一番部署,简单粗暴几招下去,却让一切脉络清晰。
蔡县在黄河中下游,地势险要,身后是茫茫上蔡山脉,而群山之后不足三十里之外,是自己的龙祥水军基地,上可攻,下可守,虽然让出了冀州大片土地,却是可以形成掎角之势,沿河控扼威胁黄河中上游。在眼前的局面之下,蔡县是非常漂亮的防守反击之地。众人齐齐点头,开始着手布置退兵事宜。
唯有程昱心虚地看了曹操一眼,蔡县?战略上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那蔡县郡守却是董承...看到曹操那喷火的眼神,他把心中所想给生生按捺了下去。“
退到董承领地的曹军士气低落,这里是保皇派的最后一片净土,军旗也一直保持是标准的汉龙旗,驻军上下对曹操本来就不怎么感冒,对于溃败的曹军,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极尽奚落之能事,只是在蔡县郡守董承的一力劝住之下,将将给这数万曹军一个可堪容身之地。冀北一战之后,曹操昏迷了三天三夜,至今没有醒转,整个曹营洋溢着一种压抑的氛围,河北军则乘机收复了河北全境,袁绍更是打出了“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一时之间风头甚近,诸如王诓、蔡中之类的小诸侯向其俯首称臣,曾经倒往曹营的一些人也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更为诡异的一件事是:接到程昱等人的紧急文书之后,作为曹操长子的曹丕并没有匆忙从许都赶赴,而是一纸冰冷的文书作答:冀州一败,天下动荡,需某坐镇于此,代父安定人心。这个“代”字充满野心,其目的昭然若揭。倒是次子曹植接到消息之后从句县带来了神医华明,这给程昱等人多少带来了一些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