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育英只说不评,继续道:“乡领导班子只分为两派,一派都是简刚圈养的狗,一派当简刚是狗屁,比如我。”
白钰失笑道:“您不至于孤军奋战吧?”
“不是还有你吗?”包育英拍拍白钰的肩笑道,“王彩美、薛寅、李国亮、杨江都是狗;不属狗的除了咱俩,还有王志海、郑家福,基本阵形就是这样。”
“五票对四票,少数派啊。”
“票不是这么算的,通常来说在重大重要事项讨论上只要镇书记和镇长态度一致就行,而苠原……”
包育英说到一半就打住,停顿片刻道,“架空有架空的好处,少管事少犯错误,扶贫工作反正简刚是第一责任人,由他主持也没什么,你的任务是脚踏实地、多学习、多研究,为将来腾飞打好基础。”
白钰点点头,心知以包育英的深沉指点到这一步已很不简单,不可能再往深里说,遂主动岔开话题,道:
“包主任,不是我刻意奉承,总觉得以您的才识和水平呆在苠原是委屈了,其实县里有更合适的岗位……您年纪不算大,做两任没问题的。”
“懂你的意思,今天就咱俩不妨透露一句,”包育英陡地压低声音道,“我自愿来苠原的,人大主任位子也是我自己挑的,但目的并非安享晚年,我有很重要的任务,以后或许需要你帮忙……走,喝茶去!”
第二天正好是周一,上午乡领导班子成员陆续回镇开始上班,下午召开白钰上任以来第一次党委会。
对于新来的副乡长,简刚只介绍了毫无新意笼而统之八个字“京都来的,年轻有为”,随后便转入正题,要求蹲点领导汇报调查组到各村检查的情况。
芦沟村以包育英为主,白钰连说话机会都没有,全程认真倾听埋头记录,同时悄悄观察所有班子成员。
简刚龙盘虎踞般端坐在正当中,一脸严肃地听取成员们汇报,时而提问,时而点评,时而指示,俨然指点江山俯视天下的气度。
相比而言,镇长王彩美几乎毫无存在感,更妙的是班子成员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状况,汇报全过程与她半点互动都没有。
偶尔她也插两三句,没深度没内涵没魄力,以白钰的机关经验一听便知水平差得一塌糊涂,基本上与村委会那般干部处于同一层次,真想不通她居然能当上乡长!
镇副书记兼宣传委员王志海是土生土长从村委会选拔出来的农民干部,脸上皱纹里刻满了风霜和生活的艰辛,据小常说他属于三棍打不出个闷屁的人,在乡里存在感比王彩美还低。今天会议看也是如此,从坐下就开始一支接一支抽烟,轮他到汇报,照着笔记本干巴巴报了几十个数据就完事,简刚都懒得搭理。
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看似没水平的副书记,却没把简刚放眼里;更奇怪的是,简刚在苠原似乎一手遮天,唯独——至少在表面上对两个人保持尊重,一是包育英,人家是副处级;另一位就是王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