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九指苍白的脸、随着江风迎面,拉扯出了一股狞笑,凭生了几分恶毒、凶残。
他的前半生,肖伯承给的。他的后半生,拼杀出来的。
那次做错事的代价是,父母被狗皇帝捉拿、拷打致死,大宅被骠骑营翻了个底朝天。而他,因为“冤错判错”,因为帝国柱石辞相位、隐退,更有肖伯承给的“不在场证明”,被允许“戴罪在家”。
从此再没有了父母,而总在他面前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肖伯承更给不了想要的亲情。
于是,二十岁的他,从刚打下来的京师里,跑了出来。
却依旧在大伯的指使下,来到了云梦泽,这个肖家发家的地方,带着一句话“风波过去了!你可以出门,趁着夜色,带着东西,回祖屋吧。把鸠占鹊巢的那群恶贼给杀了!你可以死,但哪怕是死,不要让‘玉玺’出现在你的尸体上!”
于是他回来了,隐姓埋名在喜爱的这片水色里,做了个声名远扬、血腥残暴、多方忌惮的,水寨头领。
最迫切的愿望是,让狗皇帝死,这件事不知道被谁代劳了!
其次,要比大伯站得更高、做得更好!
楼船靠边,风扬了起来、吹动披风咧咧作响。肖九指登上小船,亲兵朝着乌压压跪了一大片的岸边划了过去。
那里跪着第一波私自逃了回来的部下;以及看上去狼狈不堪的桑正卿。
肖九指阴沉着一张脸,船到岸边,他已经知道了情况。面色铁青,止不住怒火,吼道:“都讲讲吧!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而后看着桑正卿,桑没有说话,遥望江心的楼船,大批的水寇经由登陆船运到了江岸。
肖九指更加得怒不可揭,他已经是个接近中年的人了,却保持着了年轻时黑衣蒙面打死投诚的前朝大太监“汪东泽”、夺走前朝“传国玉玺”拿在手里把玩时的悍勇和气焰。
“我让你们挡住王广厦,等我过去!任务都没完成,你们怎么就敢回来了?”肖九指、深沉的目光,扫射着跪地的百八十人。
领兵的队正是桑正卿的人,低头跪地的小伙子,不忘两眼不停瞥向“二当家”,希望帮忙照应下、掩盖过去。
“交待你们的任务没完成,就敢跑回来啰?一千个汉子,被人家三十人给撵得东奔西跑!你们倒真是把我这个大当家放在眼里了?你们不用回来的,回来了也只有死路一条!”肖九指继续冷嘲热讽,他的亲兵已经集结到了身边。
“来人,给我杀了他们!”对面带队的是王广厦,取得胜利的是王广厦,可能会洋洋得意的还是王广厦,曾今多么耀眼的存在,想到这里,肖九指心里更加的愤怒,愤怒甚至灼烧着他仅存的冷静,忙不迭地吼道。
“当家的,且慢!”桑正卿转过头来,盯着肖九指说道。
肖九指看向桑正卿,不说话。这个二当家当然得尊敬,可是肚子里面的火气怎么消?
亲卫们已经走了过去,桑正卿的指令还影响不到他们。他们沉默着,走到跪地的一帮人身后,掏出了刀,挨个架上了这帮不敢反抗、弱鸡的脖子。
“我说慢!”桑正卿重重地说道,他眼里闪着凌厉的光芒,择人而噬。
“哦?”肖九指摆摆手,示意这批以宗族力量为核心支撑起来的亲卫们等一等,给桑正卿说话的机会。
“请大当家再给个机会!桑某将亲自整顿残兵,带着他们,作马前卒、敢死营,如能活着回来,还请大当家赎罪!”桑正卿凝视着肖九指,半跪在了地上,一字一度说道。
肖九指转过身子没有说话,数十艘楼船上面的水寇们乘小船陆续登陆,站成了一个个小方阵,这是他在云梦泽安身立命,最大的资本。
“桑某和弟兄们同罪!愿意和弟兄们同死!”桑正卿拣起了手底下这帮“软骨头”丢在地上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好!”肖九指回过头来,说道,制止住了桑正卿抖起来了的手,抓住刀把柄,容不得桑正卿一丝一毫的反抗,夺了过来。
刀上有着几丝来自桑正卿脖子的鲜血!
肖九指倒执长刀,轻轻一推间,往岩石地面插了进去,刀片没进了地里,独留着刀柄露在外面。
“你直接出发!收拢逃兵,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留下王广厦,让他半步都动不了!等我过来,一起去会会王广厦!”肖九指猛然挥着手,杀意随着挥手的动作弥漫了整个江滩。
当年沿着留下的痕迹、率队包围了府里的,除了这个王广厦,还有谁呢?这,也算杀父、毁家之仇吧?
狗皇帝死了,你来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