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连日奔波,荆雪看上去不是那么精神,鬓角微乱,显得有些憔悴,别添一般风姿。
在剑格的肘击下,回过神来的姜且连忙拱手施礼,彰显自己最文雅的风度轻声道:“荆姑娘,别来无恙。”
“哼。”一声轻哼从荆雪身后传来。
“啊,还有柔儿姑娘,哈哈,别来也无恙。”对于荆雪这个侍女,姜且有些不好意思,当年就是他一掌敲晕了人家的。
柔儿当然不会忘了这么大的仇,别过头去不理他,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荆雪微微点头:“姜兄,别来无恙。”
姜且笑道:“无恙无恙。”接着四处看了看,“怎么不见魏兄。”
“魏霄就在隔壁,我正要去找他。”剑格撇了撇嘴,转身出屋而去。
姜且搓了搓手,“听说荆姑娘护送着一批流民北上,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荆雪神情一暗,“那些人多是钱塘人,到嘉兴只两百里路,就让他们以为已经远离战乱,无论怎样都不肯走了。”
跟吴兴百姓的情况不同,但本质一样,姜且无比理解,安慰道:“荆姑娘不必难过,毕竟嘉兴那边还比较安定,姑娘也算救他们脱离苦海了。”
“嘉兴当然安定,那本就是吴宗的地盘。”荆雪轻叹道:“带人行进时,我们可是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嘉兴的守军上了,想不到人家随便给口热汤就把人都收买了。”
荆雪十分沮丧,“我可是真的为了他们好的……罢了,多说无益,平添伤心……”
姜且不太好判断眼下的情况,从表面上看,他该配合着骂这些不识好歹流民,但见荆雪的模样,又觉得她是真的可怜这些人,一时间无法做出决断。
犹豫片刻,姜且感觉再不说话就冷场了,便把嘉兴的流民抛在一边,便道:“听闻荆姑娘在游历天下,怎么到吴兴来了,这里现在可不是来玩的时候。”
“听六哥说,吴兴郡守在组织百姓撤离,我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荆雪自得道:“我可是有些经验呢。”
“姑娘的经验怕是用不上了。”姜且无奈地把百姓撤离的难处说出来,耸肩道:“人们不肯走的。”
荆雪微微张嘴,半晌后无力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尽了人事之后该撤就撤呗……”
没过多久,荆雪便表示自己有些累了,姜且立刻识趣得告辞离去,临走前殷勤的表示有事尽管找他。
一步三晃的回到了离开的地方,以为他去商量事儿而焦急等待的冯信立刻凑了上来,“姜哥,这次开会说什么了。”
姜且呆坐片刻后突然道:“我现在特别想见一个人。”
冯信挠了挠头,奇怪道:“姜哥想见谁了。”
“我的好兄弟,于少欢……”
“啊,于哥!”冯信连连点头。
姜且奇道:“你认识他?”
“认识,只是于哥不认识我。”冯信挠头道:“少舵主成亲时,于哥可是傧相啊,我远远的看着呢,想不到他跟姜哥也是好兄弟。”
姜且恍然,“对,去年贺新郎找他当傧相,嘿,你知道嘛,我们三个差不多是同时认识的,但我跟贺新郎关系不好,所以他的请柬上只有于少一个人,这个人也真是挺小心眼的。”
冯信不知内里缘由,便道:“姜哥和少舵主都是极好的人,想来里面是有什么误会,等再见面误会解开就好了。”
姜且轻哼一声,“但愿吧。”
冯信不可能跟姜且说贺新郎的不好,转口道:“姜哥怎么突然想到于哥了,是跟刚刚开的会有关吗?”
姜且没有回答,再见到荆雪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于少欢,想找他来分享那一刻的感受。
也不知他在四川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姜且一时无比思念。
当陆景礼的探子来回报时,裴汲终于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一直再说废话了,没有前方的探报,是无法商量计划的。
“周超在转移百姓。”陆景礼意外了片刻,便明白了:“他是想把这吴兴郡残兵都掌握在手里吧。”
“姓周的怎么处理郡兵随他便。”贺新郎轻松道:“肯撤退就好,我还真怕他,想死在吴兴呢。”
于少欢忧心忡忡:“我认为这周超死守才是好事,无论是剑格还是你们东南分舵,相信都不会跟他陪葬,见到事不可为一定会想办法撤离,可周超这一转移百姓,谁还走的了……”
“还真的是!”贺新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立刻黑了脸。
丁涛看了看两人,无奈苦笑道:“你们两个,唉,只管自己人而不管吴兴郡军民死活么……”
于少欢顿感不好意思,“丁兄教训的是,我不该这么想……”
“好了。”陆景礼道:“贺兄说的在理,周超若是死守,我们除了去刺杀吴宗外毫无办法,但他肯撤离,那说不定就能给我们额外的机会。”
见裴汲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陆景礼轻叹道:“具体是什么机会,还要再找,毕竟现在只知道周超是这转移百姓,转移到什么程度,城内还有多少人我们一无所知,今夜暂且睡下吧,明日缓缓地向吴兴靠近,然后再做打算。”
众人点了点头,半晌后于少欢突然道:“想来想去,就咱们这点人,好像除了直取吴宗真没有别的办法。”
“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陆景礼淡淡地道:“吴宗是东南大小势力推到前面来的人,决不能死,他一旦死了而这些势力又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那东南就会瞬间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