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寸草不留的老林深处,伴随着那道猖獗狂妄的啸声,一袭青衣素袍装扮的水镜于幽谷草丛深处拔地而起,腾云转雾掠至高空,遥遥望着那已然遁去的略缩背影,布满泥污的俏脸死灰铁青。
再看其装扮,哪有先前的一斋仙姑素颜倾城,泥污满脸、道袍尽毁,剩下内衬千疮百孔,狼狈的不堪入目。
树林内如死水幽潭般安静,围拢观战人群尚未退去,见水镜破土而出,在场修士不知该做何表情,一个个望着出尘入世、介于仙凡之间的美丽道姑,脸上不约而同呈现出玩味的表情。
“水镜这一败,怕是威名尽丧了吧。”
“唉,世间奇事千千万,谁能料到水镜会败在费罗的手里,也不知道水镜盟主能不能承受住这份打击啊。”
“那有什么办法,输了就是输了,费罗一掌魔印,败的不仅仅是水镜,更是镜月仙斋上千年的传承和威名,惨呐,惨呐。”
“……”
树林里稀稀拉拉的议论声相继传来,水镜那张满是泥污的俏脸更是憋的通红,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费罗身上藏着这么大一记杀招,当真是可恶。
如今想起来,水镜气的魂不归窍,想到之前费罗的言语相激,水镜知道自己中了费罗的奸计了。
如果不是赌掌对命,她怎么可能让对方拖延时间蓄足了那一掌,大字魔印确实厉害,可也肯定,不是费罗的本领,指不定他得到了什么保命的法器宝物,早早的憋着让自己跟他对赌呢。
油嘴滑舌、诡诈阴险的家伙,本斋居然小看你了。
水镜银牙紧咬、怒不成声,事到如今,就算她出言辩解也没用了,威名赫赫的镜月仙斋,就这么让一个丹阳后期的家伙两次三番的折辱,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远远望着天边驰去的背影,水镜真恨不得马上追过去将秦烈碎尸万段,但是她不能。
因为之前有言在先,一掌对赌,不死成活,如果食言,那镜月仙斋就会成为南境修界最大的笑话,这个笑话更是必须背上一辈子。
然而让水镜放着内心的怨恨不发泄,她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的看着天边已成黑点的身影,水镜提起了一口真气,对着长空立誓赌咒道:“费罗,你给本斋听着,下一次再遇,本斋定将你挫骨扬灰。”
水镜的啸声在九天之上轰鸣回荡,奈何远去的秦烈已经听不真切了。
飞离了树林和人群视线的秦烈趁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钻进另一处老林里缩骨易容祭出了乾坤梭钻了进去,然后驾驭遁逃灵器直奔尸绝山。
回到洞府的时候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坐在乾坤梭直接飞进了洞府,这才从乾坤梭中钻了出来。
准确的说,秦烈是跌出来的。
东柱峰外一战力战宁狂澜、水镜道人,体内身外伤势多达二十八处,其中多数是剑伤,七处伤了经脉和内脏,最后祭出大字魔印的时候牵动伤势又吐了一大口血,可谓饱受煎熬。
要不是为了活命,一口气逃出来,他准保一头栽在哪个深山老林里沉沉的睡去了呢。
从乾坤梭掉出来的秦烈掉的七晕八素,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平常修炼的蒲团上往地上一躺,利用一丁点力气从领域法戒里取出几只材质不一的瓶子,倒出疗伤丹药,一口吞下几粒。
丹药入喉,他便没了力气,闭着眼睛眉头皱在了一起,等着药效的挥发。
冬宝及时的跑了过来,可能是从未见过秦烈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势,围着他上窜下跳,急的汗都流下来了。
秦烈张开眼睛看着冬宝,眼晴就像蒙上了一层霜,不是很真切,但冬宝急的上窜下跳他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苦中作乐,呵呵一笑:“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心疼我,你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冬宝虽能听懂,但急中生乱,看见地上有丹药瓶子,倒出一大把丹药就要往秦烈嘴里塞,秦烈气的翻了个身,哎哟哎哟痛的直叫:“别喂了,我已经吃了,不能多吃,呸呸,你把黄龙丹塞给我干嘛。”
冬宝挠了挠脑袋,终于作出一个靠谱的举动,看见秦烈躺在冰凉的地方,从角落里的一张小小的床榻之下取来一只玉枕搁在秦烈的旁边,然后又抱起一大叠棉被,一层一层的盖在他的身上。
虽然此举起不到疗伤的效果,但是秦烈还是感动的一塌糊涂,冲着冬宝微微一笑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烈幽幽转醒,身上的伤痛还在,不过多半影响不到什么,翻了个身,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秦烈乐的直捂肚子。
敢情冬宝从旁边的器物室里取来了一把飞剑,正拔刃出鞘双手提在手里,全身戒备的瞧着外面,那身姿、那扮相,有模有样。
“小家伙,居然知道保护我?有趣。”
秦烈乐的直咧嘴,忍痛翻身爬起,冬宝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那口长剑差点扫到秦烈。
秦烈伸出一只手挡下,虽痛但快乐:“拿远点,没让水镜拍死,再被你一剑刺死,我可就真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