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回首,十年了,她从未正面看过他的模样,一直看的都只有他的背影,若说十六岁时候的他是稚嫩的英俊少年,如今的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看来这些年他过得不错。那也是,堂堂四王子,大王最疼爱的儿子,哪会有什么忧愁。
“爱儿,好久不见。”伊鹏举杯向她示意,杯中清澈见底,也是一杯梨花酿。
“你……”许久没听过的称呼,让她突然间似乎梦回到了十年前,她稍稍平静了思绪,还之一笑,举杯饮尽,“四王子,您该唤我一声酒副将。”
夏知秋听得这四王子称呼,下意识地低下头,戴上帷帽。
“我这次只是私自前来,并不需要以王子相称,勿要引起周遭百姓惊慌。”伊鹏走到他们座前,“独饮难免心塞,若是这位兄台不介意,可让我搭个座?”
“但听爱馨意见,只要她同意,我没意见。”夏知秋看向酒爱馨。
伊鹏听他这般称呼,眼睛一眯,似乎有些不满,酒爱馨笑道,“坐吧,四公子你突然前来,可让我吓了一大跳,护卫都在暗处么?”
伊鹏依言就坐,替她斟上一杯,微笑着回应:“是,在暗处,我名为伊鹏,乃是爱儿的童年好友兼曾经的未婚夫婿,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他虽是在微笑着,但话语中的独占欲却是极强,夏知秋眼神一凛,正要回话,酒爱馨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他名为夏知秋,乃是我好友兼如今的未婚夫婿,不知这回答四公子你可还满意?”
夏知秋先是一惊,抬眼看她,却见她脸色如常,有些隐忍的双眸让他有些触动,微微点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帷帽挡住了他的神情,在伊鹏的眼中,他这番举动正是郎情妾意的表现。可怎么会?明明自己的探子一直跟着她,也没有过关于这夏知秋的任何汇报,她不过今日才到的这里,难道不是如探子所言是前来见那酒无骄酒当家,而是特意前来见这夏知秋的?
他的爱儿,是真的完全放弃了他了吗?
“那便以这梨花酿预祝二位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伊鹏举杯相邀,他一向隐忍,“待我会到王宫,定会为你们精心准备一份礼物,作为我的贺礼。”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与痛楚,说出这番话的伊鹏举止得体有礼,一副翩翩公子做派。
“谢谢四公子的吉言,礼物无需费心,我也什么都不缺。”酒爱馨笑着回应,她的脸颊因饮梨花酿变得有些泛红,这时候的笑,却是笑得张扬艳丽。
忽然听得一声破空声,她脸色一变,急起身拉过伊鹏一躲,一支箭便直直地插进了适才伊鹏所在的位置,她惊道:“有刺客!”
酒知秋起身护着他们二人,只听见唰啦唰啦一阵声响,四面八方出来了十余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或刀或剑,见射箭之法失败,也不多言,一哄而上。
夏知秋见形势不妙,“我们一路往西,奔到树林中,别在这里打,别误伤了百姓!”
酒爱馨点点头,夏知秋背起伊鹏,二人便施展轻功往西而去,黑衣人也不甘作罢,紧跟着他们前行。
不一会儿便到了那森林,夏知秋放下伊鹏,趁着他们看不到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了一信号弹往上一扔,与酒爱馨背背相对,他把自己的扇子取了出来,严肃地看着对方,他们的步履稳健,看着不像普通打手,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你们是谁派来的?若是要杀我们,起码也让我们知道到了阎罗王之处要向谁报仇啊。”夏知秋朗声问道,想要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
“我们要杀的不是你,你和那位姑娘可以走,只要把四王子留下便行。”一名看似头目的人冷声回答道,“我们没有收杀你们的银两,杀了也是亏本,但要是你们执意要送死,也就随你们。”
四王子?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连四王子的身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银两?夏知秋急速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若是要银两,好办啊,我是酒府的夏副总管,只要你们不杀四王子,对方出多少,我们三倍。”
那头目并没有心动,他的下属们却有些心动了,他们做这刀口子上的买卖,为了不就是以命换钱么?能有更高的选择肯定更好啊!
“老大,如果这个人说得是真话,那不如就按他说的?”一杀手悄声说道。
“不成,杀手有杀手的规矩,若是坏了这规矩,以后我们的声誉就坏了,不可,万万不可。”老大仍是不为所动。
另一杀手却是想到其他生财方法,“老大,我们不如这样吧,先假装答应他们,把那小妞和四王子留下当人质,让那个夏什么的回酒府拿银两,等他拿来银两,我们就把四王子杀了,这不就相当于两边收钱了,至多我们留他们两个一条命便是。”
“还是老二想得周到,这法子好。”那头目连连点头。
“你的那些暗卫呢?”酒爱馨悄声问伊鹏。
伊鹏苦笑回道:“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我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在宫中假扮我,不能让父王发现。”
“那你!”酒爱馨瞪大眼珠,适才他撒谎了?“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是像十年前那样冲动!”
“我……因为我想见你。”他听得探子说她前往酒府的消息,偷偷地出来,在宫中的他只能用四王子、而她用酒副将的身份,根本见不到这般活生生的她。
他怕,这次若是他们逃脱不成,这番真心话再也没有机会跟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