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碧波上穿行,船上气氛却十分紧张。
白鹏飞不时向后看看,从远方海平面上不时升起的桅杆可以知道,此时身后至少有五条船在追赶他们。
“还能不能快点?”白鹏飞问。
方阿娇也是满脸焦急,她看看杜娘子,见到她的眼神,只能无奈摇头。
方阿娇不愿意舍弃自己的船队,也不能把自己女水手们弃之不顾,所以她不会和白鹏飞一起走,只是送他离开而已。
原本方阿娇打算将白鹏飞和杜妙隆送到附近港口就让他们下船,反正这里靠近临安,白鹏飞有的是方法回去,可他们虽然抢时间离开了船队,但很短的时间里便有几艘快船追上他们的船只,虽然方阿娇的女水手尽力抢风,使得小船在海面上飞驰,但身后追击的方家小船也是由经验丰富的水手操帆,抢风的本领丝毫不弱于方阿娇手下的最好水手。
几艘船原本还只是不紧不慢的跟随,所以方阿娇的小船快速航行,开始时几乎将跟随的船只甩到视线之外。
但随着后面追击的船只收到了什么命令,白鹏飞他们很快就看见他们开始往海里抛东西。
方阿娇和杜娘子见状都是表情严肃,马上叫人加快了航速。
白鹏飞问了方阿娇才得知他们这是在抛货物,却是收到了死命令,宁愿丢掉船上所载的贵重物品,也要追上他们的小船。
小船在海面上飞驰,船头剪开碧波,如滑翔般飞速前进,而身后追击的船只却再也无法被甩开,都是紧紧跟随。
白鹏飞见全船的人都明显心中紧张,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的船根本没有靠岸的机会,迟早不是被追上就是被活活耗尽补给而无法继续航行。
“绕路把他们甩掉怎么样?”
白鹏飞突然问。
杜娘子无奈道:“我们手上没有针路图,走以前走过的北上航线还有点保障,若是想要远离航线,在这大洋之上,我们一旦迷路,不知得有多危险。”
白鹏飞在方家大船上混了这么多天,通过四下打听,对此时的航海技术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针路图就是一种专门给航海者用的航路图,船只按图上前行,配合指南针调整方向,就可以复现图上的航路。
一路上杜娘子仔细在小船中心线上放了一个大铜盆,盆中浮着一根穿了磁针的干草,这就是她用来看针路的工具。一路上杜娘子还叫杜妙隆不断为她记下针路数据。
白鹏飞摸摸怀中的六分仪,他知道拿出这东西来一定会引起方阿娇的误会,但此时此刻,也别无选择了。
“能把针路数据给我看看吗?”
杜娘子一愣,不知道白鹏飞要看这种航海数据做什么,她知道白鹏飞虽然有些才学,但航海术可是十分专业的技术,和写写诗词做做算术题不同的。
但看看方阿娇,杜娘子还是没有驳白鹏飞的面子,示意杜妙隆把针路记录拿过来。
白鹏飞翻开记录,询问了杜妙隆记录中一些符号的意思后发现杜娘子基本叫她记下了船只航行的方向,更重要的是杜娘子让她结合航向不断记录航行时间。
针路图的另一种叫法是“更录簿”,“更”就是指的时辰,这时的航海者已经知道了针路必须结合准确时间来使用,小船上就放着一只沙漏,看模样似乎还是舶来品,一路上杜娘子都仔细使用沙漏记录各种方向上的航行时间。有这记录白鹏飞就可以算出此时船只的经度。
白鹏飞看着记录本,又看看后面穷追不舍的船只,一咬牙,暴露就暴露了,再不甩掉后面的人,他们全完蛋。
“给我纸和笔墨。”
方阿娇问道:“你要写什么?”
杜妙隆一脸疑惑,她因为会写字被杜娘子留在身边帮忙记录,这时连忙去拿来笔墨纸砚。
三人只见白鹏飞拿起一只毛笔,蘸饱了墨水,在纸上开始写,却不是写字,而是画出一个个三角形,然后看着针路记录做了一堆标记。
杜妙隆看的一头雾水,方阿娇和杜娘子却渐渐神色异样起来。
凭借对航海的敏感,她们都看出了白鹏飞所画的是一条航线,而且似乎就是刚才小船经过的航线。
白鹏飞很快将针路记录的信息转化为图上的数据,接着便使用三角函数开始计算。出发点临安外海的经纬度他是知道的,只要计算所经过的经纬度,就能大致知道此时船只的准确位置。
很快白鹏飞就算出了此时的船只坐标。
但海面上没有任何参照物,他不敢确认,看看三人,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了自己做的那架六分仪。
三人看着白鹏飞拿出一架仪器,都是惊讶,连忙跟着他走出船舱,白鹏飞看了一眼水盆里的浮杆,那是用来确定时间的,此时正是正午。
于是他将六分仪对着太阳和海平面,很快算出了此时船只的纬度,发现和他通过针路计算出来相差无几。
“后面追的船有没有针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