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邵家后白鹏飞发现这邵家的谱比之前他们演出的吴家大多了,刚放下东西,一个半老头子就跑到他们院子里来,自称是邵家的内院管事,一来就是一堆规矩,要他们不准在庄子里四处走动,不准在走动时喧哗说话,到哪里上厕所,到哪里吃饭都规定的一清二楚,还要求他们把乐器看好,不要弄出响动吵到贵人。说着又派仆人来翻他们的东西,说是戏班道具不能放进住房里,不吉利。
学徒们无奈,只能把东西一件件翻给那管事的看,然后把皮影戏箱抬到外头牲口棚里去。余长开脸都臭了,按班子规矩大徒弟晚上是要睡在戏箱上的,以免皮影被偷,现在戏箱被搬出门,他晚上只能跟戏箱一起躺牲口棚里。
那老管事走后,汪玉儿一吐舌头,小声道:“这老头脸真臭。”
杜妙隆却小声对白鹏飞说:“这邵家还有些底子,居然用得起阉人。”
白鹏飞有些吃惊,问杜妙隆道:“那管事是太监?”
杜妙隆笑道:“他也配叫太监?一个地主家里的阉人奴仆而已,这种人在临安许多大户家也有,只不过私人用阉人是违制的,虽然一般无人追究,但大多富户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使用。”
白鹏飞一愣,萧慎的宦官制度他之前也无意中了解过。比起其他朝代,申朝的宦官势力一直不算大。而且整个政权对于宦官干政十分戒备,直到妥欢帖木儿这一朝才会出现一个真正的权宦,也就是现在还没崛起的朴不花。不过没有宦官干政也并不说明萧慎的统治有多先进,因为宦官的地位在萧慎人中是被怯薛取代的。
萧申一朝许多皇宫内在其他朝代用宦官的岗位都使用怯薛禁卫军替代。反正怯薛军世代都做主家的奴仆,身家性命都和萧慎紧密连接,即使身上没丢东西给他们多少胆子也不敢祸乱后宫,所以完全可以放心。甚至萧慎人之所以那么讨厌宦官,也是和怯薛势力有关,宦官可是怯薛军的直接竞争者。因为皇家对宦官不怎么依赖,所以在大申宦官也没有其他朝代那么强的权力象征的意味,甚至民间也有人在家里养着宦官,只是白鹏飞没想到申朝普通富户使用宦官会那么普遍。
这时杜妙隆看看他道:“你以后置了宅子,要不要也养几个这样的小子?”
“千万别。”白鹏飞一阵不舒服。
杜妙隆笑道:“我也不喜欢身边有一堆这种人围着。”
太监这种东西平时说说不觉得,真的出现在面前还是有点不适应的,白鹏飞可不需要这群人给他看着后宅的妻妾。
从这个管事身上白鹏飞就能感觉这户人家挺难搞的,他在前世跑场子时就有经验还真不是越有钱的人家就越好说话,很多有钱人或者大公司的演出给的条件反而很苛刻。
不久汪天吼回来,果然脸上没多少笑容,白鹏飞是外人不好打听,不过看得出邵家给的价钱并不符合汪天吼的预期。
晚餐时邵家开的条件果然寒酸,让他们和奴仆一起吃饭,多加了一个烧豆腐,一个炒鸡蛋,分类少不说,还是偷偷摸摸上的,仿佛是给他们的额外优待,怕被别人看见了一般。
余长开吃的满肚子气,小声道:“邵老爷好会做生活,偌大的宅子,原来钱都是这般省出来的。”
汪天吼一个眼神瞪过去,小声训道:“这般没规矩,皮痒了?”
说完他脸色也是不好,虽然议论主家待遇是做艺人的大忌,但邵家给他们这样的对待也同样让他一肚子气。
第二天,邵家老太太做寿。白鹏飞虽然不是汪天吼班的人,但看在汪天吼的面子上还是去义务帮忙,杜妙隆也跟着他去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邵家这么大的富户,老祖母做寿居然只请了一个皮影班子,和邵家漂亮的大戏楼极不相称。
白鹏飞在后台看着,今天来的人不少,但作为寿星的老太太却全无养尊处优的模样,一脸消瘦苍老,显然子女平时也没给她什么好待遇。
看着那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一脸刻薄像的邵老爷,白鹏飞发现好像这年头的地主都是过分的抠,他原来以为吴家庄那个吴老爷算节俭的了,没想到这位邵大户比他省的还厉害。
邵老太太显然也是平时没什么机会娱乐的模样,汪天吼班的第一场戏演的是《风雪贤妇双驾车》,关汉卿的戏,邵老太太看的眼睛都瞪大了,驮着背,目不转睛的盯着,嫌太远听不清楚,还让伺候她的老婆婆给她把椅子向舞台移了好几次。
演完后只见邵老太太对着自己的婆子说了几句,然后那婆子就去找邵大户